禍不單行。這一套下來，溫向陽也不敢走快了，低頭小心翼翼，确認每一步踩實了才敢往上走。

下午休息時間，三樓教室不少人。再往上，每走一步，嘈雜聲就遠離削弱一點。

到達五樓，走出樓梯口。溫向陽在平地好了傷疤忘了疼，又不自覺小跑。

一個人的投影從轉角出現，橫在溫向陽腳下。她急刹停住，對上莫曉菁的打量。她稍許心虛，雖然她沒有做錯什麼，或許在安靜的五樓，跑得太快也是不對的。

莫曉菁上來巡查，昨天剛聽說溫向陽的“光榮事迹”和受傷過程，聽學生的誇大描述和陳郁過分的關注，她以為溫向陽卧床不起了，怎麼對方現在氣喘籲籲的出現在這呢?

莫曉菁秉持着甯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激發她沉靜許久的腦細胞。她單手摸下巴：“難不成...對面不服，約你來這再打一架？”

溫向陽一臉懵：“啊？”自己在她眼裡是那種别人約架就不顧一切赴約的笨蛋嗎。

“你不在家待着，來這幹嘛？”莫曉菁繞着她轉了半圈，“哎哎哎，滲血啦。”

溫向陽笑了一下：“沒事。”指着前面教室，“我東西忘在那了，我才回來拿的。”

“哦~那個試卷和筆記本是你的啊。”

溫向陽懸在空中的手指一顫，“額對。”

“我說呢，不過，你的東西怎麼會在那？“

“因為這裡比較安靜，所以我就待這複習。”

“昂，你是拿完就回家了嗎？”

溫向陽不明所以，點點頭。

“那行，你出去記得處理一下傷口，我趕着開會沒時間。不然你肯定得跟我回醫務室。”

卷子和筆記本還在昨天的桌上，看起來沒動過。

溫向陽用右手翻開本子最後一頁，書頁在手指撥弄下翻頁，最後重重合上，劫後餘生。

她離開前回三樓教室和楊識栯她們打個招呼就去找李哲。

沒辦法，沒假條她出不去了。

辦公室空無一人，會議室顯示使用中。她搓搓臉，退回到走廊盡頭，抱着筆記本坐在玻璃邊。

玻璃裡镂空，種滿了她說不出名的花卉，花花綠綠讓她看不清自己玻璃上的臉和那炸毛的劉海。

會議開到了晚上十點多，烏泱泱的人走出會議室。

陳郁默默聽着莫曉菁吐槽，聽到溫向陽的名字她懷疑自己太過于關心小孩後幻聽了。

“你剛才見到她？”

莫曉菁被打斷，順着說下去：“對啊，就在那。”她指了指對面的教學樓，“火急火燎的，好像說來拿個東西就走。”

她說完發現陳郁眼睛粘在窗外，她想了想補充道：“别擔心啦，我看她恢複的差不多了活蹦亂跳的......額...要不你現在去當面問問她？”

話突然停下。陳郁轉回頭，順着她示意的眼神望過去，讓她昨晚睡不好覺的女孩就乖乖坐在前方。

陳郁心中一震，她怎麼會在這。女孩在人群中來回掃視找尋李哲，在不知道被盯着多久後終于發現了漸漸靠近的陳郁。

她想裝作沒看見，但是人已經走到面前。

莫曉菁一隻手提起她的左袖口，“你不是回去了嗎？這紗布都髒了還沒換？”

“我來找班主任請假。”不然她根本出不去！她也想早點回家啊。溫向陽尴尬笑着，就是不敢往陳郁那挪一眼。

陳郁皺眉盯了她幾秒，轉身就走。

響起的腳步聲讓溫向陽不可置信偏頭看向她站的地方，決絕的背影不帶猶豫。

啊 就走了？一句話都沒有嗎？

溫向陽呆住，她一直用陳郁今天不在學校來安慰自己，但是過于依賴這救命稻草，腦袋都刻着這句話，全然忘了全體會議是全部教職工都要參加的。

所以，見到陳郁完全是沒有防備的驚喜，她雖然表情不為所動，但心裡已經炸煙花了。

可惜，還沒高興幾秒，就被陳郁離開的步伐踩碎。

怎麼可能，難道，她真的知道了什麼，才會連和自己說話都不願意了嗎。

溫向陽盯着陳郁離去的背影直到沒人群淹沒，還不為所動，呆怔盯着人群。

所以，陳郁剛才是用什麼表情看她，是她想象中的最壞的厭惡表情嗎。

腦袋發脹，她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了。護着的筆記本的動作也變得可笑起來。像個笨拙的小偷，偷來别人标志性的物品，還不要臉地半遮半掩握在懷裡，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自然樣子，企圖這樣打消别人對自己的懷疑。殊不知在别人眼裡有多好笑。

自尊心燒得她眼眶發燙，她疼得猛揉眼睛，睜開眼視線模糊，一個人影徑直走來。

溫向陽懵了。陳郁徑直走來...還有李哲。

“臉怎麼這麼紅？”陳郁盯着小孩的臉，明顯不正常的發紅。

“發燒了。”溫向陽開口卻發不出聲音，她難以置信，馬上重複一遍，才發出提不起音調的悶悶聲音。

陳郁将溫向陽短暫的驚慌收入眼中，她心中的擔憂并沒有見到她減輕，反而更加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

陳郁聽着她用這樣吃勁的，怏怏不樂的聲音和李哲講述來龍去脈。

李哲聽完，若有所思，轉頭問陳郁是否馬上回家，得到肯定答案後，他拍了拍溫向陽的肩。

“待會跟着陳老師一起出去吧，要是門衛不讓你出去，就讓他打電話給我，我現在要趕去男生宿舍那邊查房了。”

話畢，李哲和莫曉菁就走了。留下兩個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