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可以讓她作為旁聽者,聽到一些困惑的問題的答案。
“所以說啊,同學們千萬不要一時沖動......”
校長的聲音都像是千裡外傳來的不真實。
“心情不好,可以和身邊的同學多多交流,互相......”
隔壁班的老師靠近李哲同他搭話,李哲順着他往前挪了兩步。
中間空了,陳郁和溫向陽隔着不到一米的距離并肩站着。
兩人自内心散發的什麼東西,似乎在慢慢混合凝結。
陳郁微微仰頭思考。學生這麼久沒來學校,關心一句很正常吧?她注意力放在餘光邊緣的溫向陽身上。
她心裡糾結着要不要開口。
什麼都不說,未免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了。
校長的聲音短暫停下,從交疊的手指中又抽出一張新的稿紙。
陳郁抿了抿嘴角,想趁着這個空隙開口,便将腦袋稍微偏向她,正準備問出早已準備好的問候。
“同學們,我想大家都知道,最近,發生了點事情......”
本來虛無缥缈的聲音突然變重。讓人心裡不安。
陳郁被打斷,她在心裡安撫自己,沒事,等聲音再次停下來時,一定要問出口。
有一個更近,更現實,更犀利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入如同昨夜沒有預警的雷電在黑夜裡劈下,使藏在黑幕裡的人短暫地暴露于白晃晃的注視前。
“唉,你知道嗎,聽說隔壁内個是搞師生戀才搞成這樣的!”
陳郁眼神恍惚一瞬,藏在口袋的手蓦然收緊。她覺得好像一切表情、動作、情感都凝固了。
世界突然安靜的像死了。
“被發現後,那老師就辭職了,學生受不了就跳樓了,送去醫院沒救成,唉。”
或者說,那股奇怪的氛圍凝結成了一個透明的罩子,把兩人劃分在一起,與世界隔絕。
但是又沒有完全隔絕,惡作劇般放進來一些零零散散的觸動陳郁神經的關鍵詞。
“啧啧,聽誰說的?别瞎說啊!”
在與世界劃分開的空間裡,彌漫着一種暗流湧動的氣息。
陳郁僵直地正了正腦袋,雙唇無措地觸碰幾下,最後緊閉。她突然覺得整個呼吸道燒得幹疼,一股密密麻麻的電流從心髒順着血管流通四肢。
幾步之前的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讨論着,仿佛絞盡腦汁地為這個故事進行藝術性加工。
溫向陽自然也聽到了,她視線往外移了點,交握在身前的手松開,落回身側,又扣在身後。
一股強烈的情緒朝她襲來,緊張、忐忑、羞恥、興奮,全部争先恐後擠進血液裡膨脹,刺激她有些承受不住,連裸露的皮膚都發癢。
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笑出來,當然不是出自開心,而是身體被一瞬間洗劫一空,整個腦子空白又如氣泡般沸騰,總得有肢體動作發洩。
“不知道呢,我們班哪些崽子都傳瘋了,說什麼都有。”
陳郁緊皺眉頭,一動不動,左側垂落的手指不知覺捏住衣角,亂掉規律的胸口起伏出賣了她。
好在,她今天穿的是大衣,看不太出來。更何況,身邊的人根本沒看她。
“所以說啊,遇到事情千萬千萬要冷靜......”
怎麼還不結束。
陳郁嘴角繃直。時間變得極其緩慢,極其煎熬。
剛才因為糾結要不要問候産生的搖擺不定,現在看來什麼也不算。
“所以,同學們千萬不要意氣用事,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們學校的老師解決......”
溫向陽覺得自己好像得了受虐傾向,明明緊張地渾身疼,卻開始有些嘗試享受現在帶來的感受。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我們學校的老師都會盡全力地幫助同學們的......”
有什麼問題都找老師解決。溫向陽思緒被這話牽着想到什麼,突然促笑一聲。
陳郁緊繃的身軀聽到笑聲,像是無頭的人接到命令,不受控制地轉頭看她。
兩人都被對方的動作驚地下意識轉頭。
卻都很及時的反應過來,用不尋常的速度緊急将腦袋扭了回去。
沒對上視線,也就餘光能看到對方罷了。
這一番不尋常的微妙動作下來,氣氛更怪了。李哲轉頭看了她們一眼。
“好,等一會兒,三年級1班的同學們随學校八點整出遊,解散!”
操場瞬間亂成一團,隻剩樹底下的兩人像木頭人一樣沒有動作。
幾秒過後
還是沒人先動,周圍已經被解散的學生層層包圍。
又過幾秒。陳郁轉身朝醫務室邁開步子,大衣衣角在空中畫了個弧度。
她走出十幾步後,溫向陽偏頭目送她的背影走入室内。
呼
溫向陽長長地呼了口氣,一直緊鎖着的五官松懈下來,微微合眼搖了搖頭。
她僵硬開口扯着笑,急促地呼吸。
但她的臉色着實看不出高興。更像是溺水的人被打撈起,拼命去觸碰新鮮空氣。
.
陳郁靠在醫務室的牆上,确保外面不會看見她。
胸口強烈的起伏已經慢慢回歸平穩。
秋遊不同于春遊,按照學校的傳統一般是去郊區露營地開展戶外活動。所以,為了控制人數确保安全,一次隻能去一個班。
今天第一天是1班,恰好是陳郁跟随。不碰見是不可能的。
莫曉菁作為留在學校值班的校醫,剛從食堂端着杯熱豆漿回來,被躲在門後的人吓一跳。
“喲,咋站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