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預留了短暫的準備時間。
溫向陽上了教室，好在沒人，她獨自坐在座位裡消化剛才産生的情緒。
距離出發還有幾分鐘，她不顧現在微涼的天氣，捧了把冷水濕潤一直發燙的臉。一擡頭，鏡子裡的臉帶着難以形容的表情。
說期待吧，不能說不是，隻是不夠準确。說厭煩吧，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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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好像沒多少空位了，溫向陽選擇坐在第一排。
因為隻有這裡是兩個位置都空着。
她看了一眼靠外的空位，想着，等會楊識栯上來讓她坐這。
等幾分鐘後溫向陽發覺不對時，陳郁已經上來了。
陳郁目光還帶着最後一絲希望環視車内，可除了某人身邊，确确實實沒空位了。
她目光最後輕飄飄落在女孩看向窗外的側臉上。
對方換了件黑色的外套，雙手環抱在胸前将衣襟收住，好像對身邊的空位最後歸誰一點都不在乎。
陳郁無聲歎氣，在大家的注視下坐在溫向陽身邊。
溫向陽沒看她。一分鐘前，她就已經發現了陳郁隻能坐這的事實。
她很想視而不見視線邊緣的那一小塊灰色衣角，但是稍不注意眼神就不受控制被吸引，索性直接面向窗外。
視覺上是掩耳盜鈴了，可嗅覺提醒着她。
她被陳郁淡淡的香味包圍了。
清新又富有成熟的花茶香，千絲萬縷地貼着肌膚遊走，将她纏繞住。
如同侵略性地包圍了她，也像溫暖地包裹住了她。
溫向陽此時心意完全不在景色上，忍不住輕輕地嗅了嗅，就着讓人迷戀沉溺的味道心猿意馬。
班裡同學叽叽喳喳讨論着上次秋遊的趣事，他們表示會格外珍惜這一次秋遊，因為這是本該沒有的。
陳郁聞言，又想到了剛才聽到的話，不自覺抿唇，目光試探性往旁邊飄去。
她發現溫向陽好像為了看清窗外的景物，身子往前傾了些，沒有實靠在背椅上。
她微微看去，女孩側臉沐浴在溫暖的光中，認真地記錄外面快速向後退去的景色。
好熟悉的視角，陳郁視線折回些，望向前車窗。
車子行駛在一條兩旁種滿梧桐樹的大道上。
陽光穿透薄霧，從樹葉縫隙漏下，在路面形成斑駁婆娑的碎影。
陳郁想起來了，和上次春遊時，兩人坐在長椅上的場景很像。
至少用她看溫向陽的視角來對比是很像的。
當時她們還在聽同一首歌。
陳郁重新看向她，腦海裡很适時地自動響起當時模糊的歌詞。
陳郁把她肆無忌憚看向窗外的臉，連帶着外面為她做背景的景色一同收錄在暗藏心事的眼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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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向陽還在不斷回憶着剛才事，不斷在腦海裡重播幾個讓她心裡蕩漾的細節。
夠她咀嚼思考一段時間了，剛好用來打發車上的無聊。
等一下，溫向陽突然想到，自己剛才那聲笑，不會被陳郁當成神經病了吧？
當時校長說什麼想不起來了，但絕對不是一個可以笑出聲的發言。
“誰說溫向陽沒來的？不在前面坐着嗎？”一個男聲從後面傳來。
溫向陽轉頭尋找聲音來源，發現陳郁正靠在椅背上阖目休息。
“啊，在哪呢？”這次是楊識栯的聲音，她跟陳桉茗早早上了車，坐在後排聊天，所以沒有注意到後面上車的溫向陽。
“溫向陽，你跟誰坐一塊啊？”
陳郁投在眼底的睫毛陰影猛顫一下。溫向陽咬了咬唇，心狂跳，生怕吵到她。
平時有什麼活動她都是跟楊識栯坐一塊，也不怪現在楊識栯關心她是否獨自坐着。
她連忙起身，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在這，希望他們停止這種大喊大叫她名字的行為。
那個男生沒理解她的意思，轉頭朝楊識栯喊：“哎呦，你放心吧，溫向陽跟陳老師坐一塊呢，不會孤零零的。”
......
嘶，溫向陽倒吸一口涼氣，坐下前忐忑瞄了眼身邊的人。
嗯，好像沒有打擾到，那就好。
過了一會
陳郁緩慢睜開眼，轉動眼眸，卻沒看見和剛才一樣的場景。
溫向陽此刻注意力依舊放在窗外，隻不過靠在了椅背上。陳郁需要微微偏頭才能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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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郁不知道她出于什麼想法，沒有回答坐在她身邊的是自己。
但是此時她也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似乎兩個人之間的沉默，隻能由自己打破。
回顧之前，溫向陽就沒有主動和她說過話。這種在她面前單獨塑造出的性格，極具迷惑性。
就算接下來她一直不和自己說話，好像對她來說也是不違和的。
反倒是自己，再不快點打破這沉默，隻會越來越容易引起懷疑吧。畢竟自己之前對她可不是這樣的。
況且，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轉變的原因，隻會覺得自己突然不理她了。
“前段時間沒來學校，怎麼了嗎？”
許是長時間沒開口，陳郁聲音有些沙啞。
！溫向陽轉頭，勉強可以說是面向她，“沒，什麼。”而後更小聲補了句，“生病了。”
這是陳郁最不想聽到的，不嚴重的病，怎麼可能會讓家長同意在高三休學半個月。
“那現在好了嗎？”
好了嗎？
溫向陽有一瞬間是想讓她關心關心自己的，但是轉念一想，或許她隻是出于身份，正常的客套問候。不簡短回答，反而逼着對方繼續問，不太好了吧。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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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是你們組的物資，快點過來拿。”
班長蹲在地上，袖口折至小臂，在分發每個組的食物和餐具。
遠處層層疊嶂的山峰，旁邊是一條看不到頭的清澈溪流，淡藍的水面上浮光躍金。
溫向陽低頭看着腳下被雜草墊起離地的鍋。
雖然學校說鼓勵大家貼近大自然，有助于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