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爺爺奶奶問他為什麼選擇住在老街,畢竟現在年輕人都喜歡在中心城區。
江紀野隻說這裡安靜。
這幾年江紀野時常一個人跑出去,他從不帶很多行李,更多時候就隻有一個背包。
手裡有一台老相機。
他孑然一身走過山川湖海,看過月升日落,聽過大海洶湧。
程簡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不主動去認識陳漾。
為什麼呢。
因為害怕。
江紀野一個人生活了很久,他怕重蹈覆轍,到頭來還是一場夢。
他怕一切都隻是他的臆想。
所以江紀野甯願日複一日的等。
甯願自己永遠不再陷入。
在北城的第六年,小院裡多了兩道身子。
江紀野收養了小黑和小白。
來北城以後江紀野也常去看林伯順,随着時間的推移,元宵似乎已經不記得陳漾了。
年齡大了,也不愛動了。
偶爾林伯順也會問江紀野找對象沒。
江紀野的回答總是還不急。
到底在執着什麼,江紀野也說不清。
隻是覺得,他和陳漾不應該就這樣結束了。
戛然而止的,在一切剛剛開始的時候就結束了。
又一年九月。
江紀野寫了首新歌,演唱者是沈燎。
新歌在一場活動上首唱,主辦方也邀請了江紀野。
江紀野一直對參加活動可有可無,隻是原本想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程簡截斷了。
江紀野無所謂,去也就當作打發時間了。
原本極為尋常的一天,在看見陳漾時變得不同了。
江紀野也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場合看見陳漾。
那幾秒的對視好像跨越了幾個世紀。
時隔十年,陳漾的眼睛再次看向了江紀野。
也是這一刻,停止十年的齒輪終于開始重新轉動。
在會館那天仿若一個開始,随之的是照片店,然後在江城。
然後是車禍那個早上。
陳漾昏迷的那半個月,江紀野第一次感覺到無能為力。
在生死面前,所有人再渺小不過。
江紀野睡着會總是醒來,然後看一眼陳漾。
病床上的人依舊閉着眼,沒有醒來的痕迹。
江紀野做了一切他能做的事情。
然後陳漾醒了過來。
這一次江紀野沒有再選擇逃避。
他已經遲到十年了。
這一次,他想試着重新讓陳漾認識自己。
認識江紀野。
聚會那個晚上,看見陳漾站在院子裡看向自己那個眼神的時候,江紀野就已經有了預感。
然後在陳漾開口的那個瞬間,預感成真。
陳漾記起來了。
後來陳漾告訴他昏迷的那段時間她回到了過去。
江紀野相信了。
他一直相信陳漾所說的話。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江紀野一直在原地。
十歲的時候,他一直覺得是自己害了所有人,紀澤清,爺爺奶奶。
所以如同江凝說的那樣,江紀野一直覺得自己的人生會在某天毫無預兆的,悄無聲息的結束。
沒有人會因為他流淚,沒有人會在很多年後記得還有江紀野這麼一個人。
但後來不一樣了。
他認識了陳漾,他們有了約定。
第一次,江紀野想因為一個人去試試。
試着接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