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漾!”是陳希。
她快步跑到她旁邊,臉上表情和在包廂裡大相徑庭。
十三歲剛上初一的女孩臉上還帶着些稚嫩,眼神帶着青春期小女孩的傲氣。
說出的話卻不太好聽。
“陳漾,我們家不會歡迎你的。”她說。
陳漾看着她,一言不發。
她實在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原先從沒見過的人身上。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莫名見面。
陳希其實上次在公寓那裡看到陳漾了,後來從萬琳口中确證,當天回家,她就告訴了譚文玉。
譚文玉想的,陳漾懶得猜也不想猜。
這才有了今天這麼一出。
陳漾不想和陳希扯是是非非。
就算陳漾說得明白,但她始終還記着陳希才十三歲。
這個年紀的女孩内心敏感的多。
丢下一句“你想多了”陳漾轉身出了門。
陳希沒跟上去,也沒看見在陳漾出門後立馬走到她身邊的男人。
江紀野問陳漾剛剛那是誰。
“陳世明的女兒。”陳漾一個人長大,沒有妹妹。
更别說弟弟。
江紀野便不再問了。
陳漾這麼快出來想也沒吃東西,兩人去了那家撿到元宵的店裡。
雨夜裡老闆娘依舊坐在電視前。
同樣的位子上,同樣的兩個人。
……
八月十号,陳漾和江紀野打算提前一周去甯城。
餘雅在陳漾走前絮絮叨叨了很久。
囑咐着各種事情。
陳漾沒嫌煩走開,耐着性子聽着。
餘雅後來因為工作忙也沒再見過陳漾和江紀野走在一起,隻以為是陳漾一個人提前去甯城适應。
臨走前一晚,陳漾獨自出了門。
沒和江紀野一起。
她坐了公車在熟悉的一站下車,沿着街往前走。
直到在那扇熟悉的窄門前停下。
周圍隻有一個便利店還開着門。
前段時間塞滿廣告的信箱已經被清空了。
裡面空無一物。
陳漾進了便利店,和老闆說了幾句話。
十年時間江城改變不少,如今十字路口到處都還是陳舊的痕迹。
對面飯店漆黑一片。
陳漾站在這條讓她橫跨十年時光的街上。
她突然想起,那天車禍時,跑向她的那道身影,似乎是江紀野。
也許就是江紀野。
早已有了很多痕迹,是她一直沒有察覺。
天很晚了,陳漾看不太清路,她坐在街邊的花壇上。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外婆來江城小住。
當時陳漾很小,外婆抱着她走在街上。
看到什麼都想買給小陳漾。
小陳漾很乖,不吵不鬧,外婆問她想不想要她也不會貪心的每個都說要。
外婆話語中夾雜着甯城的方言。
有些粗糙的手捏了捏她的臉。
嘴裡念着:“我們阿漾這麼乖呀。”
老人家和誰都聊得上幾句,商鋪老闆也誇這小孩真乖。
外婆身上有着好聞的木質香,小陳漾把臉埋在外婆肩上。
那一天回家,外婆手上提了不少東西。
半個月後外婆回了甯城。
那年年底的某天,她在公交車站認識了江紀野。
翌日他們在書店偶遇。
再往後,她和江紀野慢慢變得熟絡。
偶爾有什麼學習上的問題,陳漾也會問他。
江紀野好脾氣的給她講。
陳漾有來有往,會送東西給江紀野,有時候是一顆糖,有時候是一支筆。
後來某天她得知江紀野一個人住。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小,小陳漾想象不到一個人怎麼生活,而且江紀野也還是小孩子。
在她腦海裡,這是一件很厲害也很危險的事情。
後來陳漾把一個錦囊送給了江紀野。
那是她和外婆一起去寺廟時買的,寺廟的師傅說那可以保佑平安健康。
陳漾記住了。
再後來,江紀野幫了她一個小忙。
小陳漾想不出來該怎麼感謝他了。
于是她折了一個紙飛機。
江紀野帶過陳漾到他家樓下,但是沒上去。
他給她指過哪一層樓,哪一扇窗是他的卧室。
小陳漾跑到江紀野房間的窗戶下,小腿蹦蹦哒哒的,心底保佑着一次成功。
她朝手裡的紙飛機吹了口氣,然後用力往一個方向飛出去。
藍色紙飛機在空中飄啊飄。
最後很幸運的穿過那扇窗戶,落在了江紀野的書桌上。
江紀野探了個腦袋出來。
小陳漾站在樹蔭下揮揮手,笑得很開心。
江紀野也笑了。
直到所有的一切,在十歲之後,陳漾都忘記了。
她沒再去過那間書店,沒去過江紀野房間的窗戶下,好像她從沒有認識過江紀野這個人。
就算記起來了,或許也隻是一句:小時候一起玩過的朋友吧。
直到上天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重新來過,然後想起一切。
讓她重新認識了江紀野。
月亮高高懸挂在天上。
黑夜裡幾顆星星散發着微弱的光。
陳漾起身,準備回家。
霓虹燈廣告閃爍不停,往來車輛燈光刺眼。
突然間,腦海裡出現刺耳的聲音。
陳漾一時沒忍住,步伐踉跄,雙腿發軟。
腦海被刺激的越來越痛,直到陳漾再堅持不住。
她側過頭,一道強光朝她越來越近。
陳漾閉上眼。
一瞬間,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