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皇帝嗎?我能做皇帝嗎?
裴仲琊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好似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并非出自他口。他拾起地上的酒爵放回桌上,又重新拿起一杯斟滿:“隻要你想。”
“隻要我想?”我反問。
裴仲琊沒有回答,隻是看着我,酒爵映照的燭火在他的眼底閃爍,好似盈盈水光。
我冷笑一聲,并未從他手中接過酒爵。身子疲乏,我吹熄幾案燭火,起身朝床榻走去。裴仲琊将酒爵一飲而盡,跟在我身後鑽入紗幔之中。他一把擎住我的腰将我整個人掰過來,唇齒相貼,酒香蔓延,冰涼熱辣的酒液順着我的喉腔流入腹中。好似沒完,他更加放縱肆意地掠奪,熟練地将紗衣褪盡。
我沒有抵抗,寬容地攬住他的脖子,仰着頭,迎接着他的親吻與侵占。
“不要不相信我。”
我笑着推開他,勾了勾他的下巴,似真似假地試探:“好啊,那你告訴我,你父親……有沒有和五王勾結?”
“沒有。”他埋在我脖頸間嗅聞,讨好似的蹭蹭。
“當真沒有?”
“沒有。我說過了,我從不對你說假話。何況你不也早就猜到了嗎?”
“是啊,畢竟我們比魯王楚王好操控多了,是不是?”我眨眨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再問你,害死我母親的,是你們裴家的誰?”
裴仲琊沉默地伏在我身上。見他不答,我一把将他推開:“呵,從今往後,你也别将自己說得與田議有什麼百般不同了。剛才你跟我說的話,他也都能跟我說。”
“田議不會,因為……害死太後的不是我們裴家的人。”裴仲琊摩挲着我的手指,沒有将話說下去。
“不是你們裴家……”
好似有所東西抽絲剝繭漸漸顯露——蔡姬、武陵侯、武陵……田家。
我叫萱萱将父親後宮所有妃嫔的籍冊拿來,浩瀚卷冊中找出蔡姬那一卷——蔡夷,字子薔,武陵索縣人士,自幼父母雙亡,五歲為索縣農戶田氏夫婦收養,十二為武陵侯府歌姬,十四入宮封七子,十五封美人,十七封婕妤,帝崩,無子殉葬。
饒她生前美豔無雙,寵冠後宮,史書都不會提她一句。這無關緊要卷冊上的寥寥一句,就是她的一生。
裴仲琊替我收好卷冊,我問他:“你到底為什麼幫我?田家到底是你們裴家黨羽,你這樣把他們的秘密告訴我,不怕我殺了他們?”
“他們毒害太後,本就是他們有錯在先,死有餘辜。”
我嗤笑:“真是難得在你臉上看見這種表情,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講不出這樣的話呢。”
裴仲琊褪去衣裳坐回我身邊,用梳子替我順着頭發。
“那你父親呢?”我又問,“你不怕你父親知道?”
“他們做那樣的事都不怕父親知道,我有什麼好怕的?”
”你這話說的,好似裴開項對我娘有多忠心似的。“我嘲諷,卻感受到他梳頭的手微微一滞。
“那你父親有懲罰他們嗎?”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見過田家主母嗎?”
聞言我心中一驚。
我與田議成婚後便一直住在宮中,從未去過田府,隻聽聞田家主母身體抱恙返鄉修養,難道那時便已經……
裴仲琊沒說話隻是朝我點了點頭。
“田家……毫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