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溫突然劇烈的掙紮與反抗讓衆人不明所以,夏林夕吓了一大跳,好幾個瞬間他都以為黎溫要沖破桎梏,出來掐他的咽喉。
黎溫的眼神實在是太過吓人,兇狠得好似要将人吞之入腹,夏林夕顫了顫,不敢多看,連忙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懷裡的樹靈上,心中祈禱屏障能夠堅持得久一點,抱起樹靈逃離奔向紀塵身邊。
“小塵!”
紀塵接住撲向他的夏林夕和樹靈,安撫道:“師兄做的很好,他出不來的,别害怕。”
回到熟悉的人身邊,夏林夕惶恐的情緒消散不少,仍心有餘悸:“他這是怎麼了?突然發狂,吓死我了。”
紀塵冷冷地望了眼處于狂躁中的黎溫,“恐怕是看你順利接出了樹靈,擔心自己的謀算落空。”
夏林夕飛快瞥了下黎溫,隻見他眼睛裡布滿紅血絲,吓人得緊,不敢多看收回了視線。
不由更加抱緊了樹靈,擔心屏障撐不了多久,夏林夕緊張起來,當務之急是要喚醒樹靈,他求助道:“小塵,我一個人太慢了,需要你來幫我。”
“好。”
夏林夕遠離喧嚣,尋了塊空地。脫下外衣墊在地上,動作輕柔地放下樹靈,脫離溫熱懷抱的樹靈不适癟嘴,小臉一皺似乎就要哭出來。
夏林夕準備拍哄的手懸停在上方,突然福至心靈:如果這樣就能醒,豈不是解決了燃眉之急?
夏林夕放下手,期待的等着樹靈醒來,隻可惜,樹靈抽泣兩聲,便鳴金收兵了。
夏林夕有些失落,但立刻交代道:“小塵,把金針拿出來。”
這邊有條不紊地治療中,另一邊面對莫名發狂地黎溫和烈火炙烤的宮殿,玄锟凝眉:“她這樣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折騰下去,早晚得被他掙脫。”
說話間,又是一陣靈力沖擊,黎溫吐出一大口鮮血,如瀑澆淋在陣内,随着五行之力編織成籠,豔麗非常。
鸢杪大驚:“她不要命了?!”
“不用管她,樊籠陣是我和瑾之為今日所創,虛妄宮五行之力源源不斷,杯水之力妄圖螳臂當車,不知所謂。”玄稷目光放在神梧宮緊閉的宮門上,冷聲道。
樊籠陣的反擊佐證了玄稷的話,它靈光大盛,五行之火沖破血脈燃燒骨髓,不會要她性命卻飽受痛苦,黎溫面白如紙,全憑一口氣硬撐。
見狀,便沒有人再關注她的動作,寄希望于夏林夕身上。
夏林夕從未被這樣多的人集體注視過,滾燙的視線粘在他身上,夏林夕覺得他好像已經被捅了幾個對穿。
紀塵替他擦拭掉額頭的汗,夏林夕執針的手穩穩落在穴位上,分毫不差。
裴瑾之站在雲程身邊,看向人群外的夏林夕的目光意味不明。
金針密密麻麻的插在樹靈的身上,額頭、手臂、胸脯、小腿,夏林夕凝神屏息,終于穩穩放下最後一枚金針。
落針後,夏林夕向眉心那根針灌注靈力,瑩潤的光芒漸漸點亮每一根針,樹靈此刻像一個發光的刺猬。
不知過了多久,樹靈身側白嫩的指尖微微一動,身上的針尖搖晃。
夏林夕連忙喊紀塵:“小塵,快将這些針取下!”
他自己則從儲物袋中中出兩枚藥丸,飛快碾成碎塊,待紀塵取下金針,便托起樹靈,輕輕捏開他的嘴,倒入藥粉與清水,讓其服下。
從始至終,夏林夕有條不紊地動作着,熟稔而果決,與平日人前細聲說話不敢言的模樣大相徑庭。
夏林夕半跪在地上仔細觀察樹靈的反應,小人臉上的潮紅褪去,呼吸也不再似先前急促,皺成一團的眉毛漸漸舒緩。
搭脈,一息四跳,不浮不沉和緩有力,已是褪去不适的正常脈象。
夏林夕松了口氣,站起來揉了揉麻了半邊的腿,仰頭朝紀塵笑了笑,十分燦爛:“小塵,成功了。”
紀塵像個欣慰的師長:“嗯,師兄很厲害。”
雖說是想要被誇獎,但真的被贊許了夏林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垂着眼面色微紅,準備告訴身後一排等候許久的妖,樹靈很快就會蘇醒的好消息。
卻不想剛轉身,一隻小小的手便鑽入掌心,回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并且已經坐起的樹靈睜着一雙大而明亮的眼忽閃忽閃:“哥哥……”
夏林夕蓦地睜大眼,微微呆滞在原地。
好可愛!
樹靈!活的!好可愛啊啊啊啊!
樹靈見夏林夕沒有反應,又脆生生喊了聲:“哥哥!”
夏林夕堪堪回過神,反握住那雙肉乎乎的手,聲音溫柔的能掐出水:“嗯,哥哥在這兒,你感覺怎麼樣呀?有沒有哪裡不适?”
“是哥哥救了我麼?”樹靈回想起喪失意識前大火灼傷肌膚的疼痛,還有青桐把它護在身下的記憶,連忙跪地向夏林夕磕頭:“謝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