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程跑的極快,畢月無法,隻好拽着宿華跟上他。
回到宮殿,望着空蕩蕩的大殿,雲程眸子一動,想到個地方,掉頭就走。
宿華一邊追一邊忍不住和畢月吐槽:“你别說,雲公子雖然暫時失去了靈力,跑的倒是不慢。”
“閉嘴,快跟上。”
穿過小路,轉角一片開闊。不遠處,是一湖蓮花。
人間已入秋冬,此處蓮花依舊開的妍麗,似乎時光在此處凝固,粉嫩花骨朵亭亭淨植,綻放着最美好、最嬌麗的模樣。
蓮花深處有一片湖心島,島上烏金子花開正靡,如團雲低垂,壓下枝桠。花榭隐于其中,古樸的建築結構在霜月下顯得格外清冷蕭瑟。
雲程走在最前面,畢月和宿華遠遠地跟在後面,确保他的安全。烏金子林花繁葉茂,雲程穿梭而過,摩擦間花朵飄落,落得一肩芬芳。
帶着烏金清香拾階而上,此處荒蕪,開裂的階梯上爬滿青藓,滑膩膩的一大片深綠。
他繞過朱紅梁柱,隔着露天長廊,就着月色看見坐在前方亭台裡的裴瑾之,隻見他脊背挺直,微微低垂着頭,似乎在看着什麼。
雲程放輕腳步,擡手拍裴瑾之的右肩,又跳到左邊。
裴瑾之無需回頭就知道雲程的小把戲,他熟稔地轉向左邊,嘴角揚起輕淺的弧度:“師兄。”
雲程背着手,彎腰,半挽的長發散落到散落到胸前,将肩上的烏金子夾雜在發間。
“小師弟好雅興啊,如此夜景一個人看豈不辜負?”
說着,拿出一壇酒,深褐色的瓶口被紅紙結實地蓋着,褶皺處深淺不一的顔色昭示着封存的年代久遠。
他搖了搖攥着的繩結,眼中閃露狡黠的笑意:“圓月配美酒,怎麼樣?小師弟可要一飲?”
“好。”
後方,畢月攔住準備繼續往前走的宿華,“就到這兒吧。”
“恩?我們不過去嗎?”
确認人已經安全到達,畢月觑了眼傻愣愣的宿華:“公子和少主喝酒,你也要去?”
看着前方湊近的兩人,宿華忙不慌搖了搖頭。
“那走吧,去别處逛逛,這兒有少主就夠了。”
“那我要去打水漂!”
畢月戳了戳榆木腦袋:“都是蓮花,打什麼水漂?我看你像水漂。”
“好吧。”
另一邊,雲程喜笑顔開,跨坐過去,斟滿酒杯。裴瑾之擡手剛準備接,手邊的杯盞卻被收回。
“怎麼了?”
雲程丢開酒杯,湊上前,捧起裴瑾之的臉。
面前的人精緻的五官被猝不及防地放大在眼前,裴瑾之瞳孔緊縮,心跳陡然加快,在寂靜的夜裡咚咚咚響個不停,快要沖破胸膛。他的指尖難耐的蜷了蜷,克制住想要擁抱的沖動。
下一刻,雲程的話卻讓他失語數秒。
“小師弟,你不開心。”
是笃定的語氣。
先前的悸動換成另一種更難消解的情緒,堵在裴瑾之的胸口,酸麻一片。
“師兄怎麼知道?”
雲程指腹碰了碰裴瑾之眼角的淚痣,“你在笑,但眼睛很悲傷,它比較誠實不像它的主人愛說謊。”
“怎麼了?可以告訴我嗎?”
裴瑾之目光凝滞在斜前方的一處沙汀上,一窩幼鳥嗷嗷待哺,雌鳥一次次騰空捕捉水中魚苗,不厭其煩地喂給鳥兒。
“師兄,也許他們說的沒錯。”
雲程輕聲開口,怕驚動他:“什麼?”
“幼年的時候,他們說我是天煞孤星。我命格太硬,會害了親近之人。”
這是裴瑾之拜入淩天峰之前的遭遇,之後這些年除了化形,裴瑾之可以說一帆風順。
他一直沉穩早慧,雲程以為這些荒唐言論他不會放在心上,卻不想竟是這樣埋在心底,記了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