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個壞種,随時破土生芽,割的人鮮血淋漓。
雲程一窒:“你怎麼會這麼想?”
裴瑾之神色茫然,眼神飄忽沒有焦點,虛虛落在淺灘白沙上:“師兄不知道吧?爹是為了送我去學堂才會冒險上山打獵賺取靈石,卻因此喪命。娘聽了消息悲痛欲絕,不久便去找爹去了。母親因為我長眠不醒,淩天峰因為收我為徒這些年流言碎語不斷,師兄也是。”
“從前忍受螭吻傷痛,現在又被黎溫盯上。好似我身邊的人,總會因為我遭遇各種不幸。也許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應該為了一己私欲親近他人,隻會害了他們。”
雲程聽不下去了,站起厲聲正色,“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放他們的狗屁!”
在裴瑾之愕然的目光中,雲程吐字清晰,一字一句糾正:“你當時那麼小,你爹娘出事是天災人禍,你能做什麼?螭吻的事你也清楚,是黎溫所為。我們雖不清楚她究竟要做什麼,但有一點,就是她的目标是你,她在觊觎你身上的某樣東西。這次也是如此,她不知道抽哪門子瘋看中了那枚玉佩,難不成是玉佩的錯?“
“至于我,瑾之,從前我就和你說過,這一切都是自願的。你母親也好,我也好,都不可能眼睜睜見你在我們面前出事什麼都不做。就像你看到的水鳥,它甯願自己餓死也要哺育幼崽,是因為愛。瑾之,你母親很愛你,所以她才會拼了命保護你,你敬重她、愛護她,日後查明真相為她報仇這就最好。”
“我也是一樣的,從前我是兄長,你的修為不如我,自然是我護着你。現在我不如你了,要是有什麼事,你也會一樣擋在我身前。除非。”
“除非什麼?”
雲程佯裝生氣:“除非你會抛下我,不與我并肩作戰。”
裴瑾之疊起眉:“不可能有那一天。”
“那不就得了。”雲程蹲下,揉開裴瑾之的手,摩挲他指尖和虎口處練劍的薄繭,仰起頭,像偷腥的貓一般舔唇,“淩天峰的聲名你更不需要擔心。淩天峰有師尊坐鎮,實力擺在那誰敢輕易招惹?更不用說你回龍族後,三天兩頭就送來三船五車的寶物,可把那些宗門饞壞了。之前還說要聲讨你的不僅偃旗息鼓,甚至還偷偷摸摸去撿小孩回宗門養,希望再出一個龍族少主,溫宗主沒少笑他們。”
見人眉眼松動,雲程杏眼笑的弧度很好看,眼尾一抹淡紅在黑夜裡攝人心魄,“小師弟,人與人之間本就是互相糾纏互相牽絆 互相虧欠,不可能算的一幹二淨。萬事全憑一顆心,自己心甘情願,對方又不辜負就很好。”
兩人出來時,月落西沉,雲程踩着樹影遠遠就看到湖心島另一側宿華紮着馬步,對着前面大呼小叫,果不其然挨了畢月好幾下。
“在幹嘛?”
“公子!”
宿華拿着片薄而長的石頭給雲程看,又掄起手臂熱身:“我和畢月打水漂玩呢!”
“欸?我也會!你和畢月誰厲害些?”
宿華不再熱身了,掐着腰仰天大笑:“當然是我,畢月這方面和我比差遠了!我可是水漂小王子!”
“是嗎?”雲程正準備彎腰挑撿合适的石塊,裴瑾之已經先給他選好了。
雲程接過,在掌心中抛了抛:“你知不知道我有個什麼稱号?”
“什麼?”
“水漂霸主。”
這聽起來比王子霸氣多了,宿華不服氣撇嘴:“公子我們比試一下,誰赢了誰就是霸主!”
“好。”
兩個人還邀請裴瑾之和畢月做裁判維護比賽的公平公正,并且商議了詳細的得分細則,确保無虞後這場盛大的保二争一的水漂比賽才正式拉開序幕。
裴瑾之望着水面上起起伏伏的水花波紋,心中默記個數,卻聽見站在身側的畢月關心地問:“少主手上的傷好了嗎?”
“無礙。”
傳入耳畔語氣平淡,畢月試探道:“公子知道嗎?”
裴瑾之側眸望了畢月一眼,眸光幽深讓人噤若寒蟬,正巧前面雲程轉頭,大喊:“小師弟!我多少個?”
“八十八。”
“嗚呼!”雲程轉頭搗了搗目瞪口呆的宿華,“到你了,不許偷偷用妖力嗷!”
“知道。”宿華耷拉下眼,哭喪着個臉,知道自己是輸定了,心死如灰地向湖面投擲石片。
“不用告訴師兄。”
前方傳來雲程的歡呼,裴瑾之大步走向前,留下的話在畢月耳邊浮繞:“我所作所為,都是自願,不需要告訴師兄徒增煩惱。畢月,你很聰明,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直到宿華跑來尋求安慰畢月才堪堪回神,他擡眼正看到裴瑾之溫聲讓雲程教他打水漂,肅穆的眉眼仿若求知若渴的孩子一般凝視着自己的太陽。
畢月腦海裡是雲程失蹤,遍尋無果後,裴瑾之用斬仙割破小臂放出大量鮮血滴在連珏上希冀發揮效用,當時他雙眼猩紅就像入魔一樣魇住,一遍不行就兩遍、兩遍不行就三遍,一道道劃下去,幾可見骨。
瘋魔的樣子吓得宿華撲通跪下,斬仙發出嗡嗡劍鳴掙紮,一直到憫星的出現才停止。
“我問你,少主受傷的事你沒告訴公子吧?”
宿華撓撓頭:“沒,我給忘了。”
“好,不要說。你隻需記得以後一定要護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