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米勒爾并沒有親臨現場,但崔斯特已經為他拍下了現場的一切畫面。
為了隐蔽,拍攝角度十分有限,但那道可怖的裂縫仍然十分顯眼,可惜的是因思禾操作儀器的具體過程總是被來往的人遮擋。
米勒爾伸手将進度條往前拉,畫面重新回到裂縫即将消失的時刻,就算是慢放,簡初從其中脫離的速度也快得驚人,他很難想象那個“灰燼”是怎麼做到瞬間就能反應過來的。
明明站得最近的人都沒能趕上。
不過再怎麼看這段錄像也無法解答他心中的無數疑問,米勒爾将它放回桌面,随口問道:“凱文……和伊森呢?”
“兩位少爺都想着去打聽消息,不過因……”崔斯特看了眼米勒爾的眼色,斟酌着開口,“因思禾那邊把人看得很緊,不允許其他人去探望,除了她的人,就隻有簡初的那個女同學可以過去。”
“管得嚴就對了。”米勒爾長歎一聲露出微笑,“說明裡面确實有點名堂,讓凱文他們不用急這一時,最近還是少整幺蛾子,别把因思禾惹毛了。”
畢竟在這裡,還是要仰人鼻息,盡管因思禾從未表露出趾高氣昂的模樣,但米勒爾并不習慣這種要等待别人發号施令的感覺。
他想做的事情很多,卻竟然一個都沒辦法光明正大地施行,着實有些憋屈了。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聯研所總部也該聯系因思禾了,之後你盯着點她,安保的事情可以多交一點給林願,她的能力也不錯,哎……”米勒爾很少這麼真情實感地歎氣,“林颀那邊對她還是有意見?”
“差不多。”崔斯特含糊其辭,“平時還好,反正兩人也不太碰面,就是每次拿血清的時候比較麻煩。”
“平時鬧鬧也就罷了,都到這裡了還用這種手段。”米勒爾冷哼一聲,“給我把他喊過來,其他的你先去安排。”
另一邊,伊森铩羽而歸,他甚至都沒能走到醫務室的門前,就被作戰人員勸離了。
“現在暫時不能探視,有什麼急事可以幫你轉告。”那個笑起來感覺很危險的女性是這麼說的。
伊森當然不會讓她轉告,畢竟他和簡初的合作暫且算得上“見不得人”,至于簡初的現況,那兩人也不肯告訴他,伊森隻能一無所獲地離開,等她恢複再說。
樓梯間就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凱文埋頭往前沖,意識到面前有人的時候,已經收不住腳了。
“你做什麼,看着點路!”凱文猛然往後,差點摔下樓梯,緊接着目光落在伊森身後,語氣也變得警惕,“動作真快。”
“彼此彼此。”伊森睨他一眼,“上面不允許探視,你可以回去了。”
“想诓我?”凱文當然是不信。
伊森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什麼,腳下倒是往一旁挪了挪,讓出了半邊道路。
凱文緊張地舔舔幹燥的嘴唇,發現對方确實沒有其他動作,便兩步并做一步,竄上了樓。
……
醫務室裡暫時安靜下來,莫景好像很适應這樣的氛圍,坐在一邊自然得很。
“我回來的時候是什麼情況?”簡初的問題讓莫景整個人都支棱起來,就連翹起的頭發都精神了不少。
“因博士發現光線可以射入裂縫……”莫景絮絮叨叨,事無巨細地把她看到的一切情況都說了出來,直到說到簡初從裂縫中伸出手,整個人才變得有些萎靡。
“是我太弱了,沒能抓住你,多虧了……”莫景看上去有些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接受現實,“多虧了這位幫忙,把你拉出來了,但是力道太大撞翻了棚子,你們被篷布裹得死緊,好不容易才被救出來。”
“原來是這樣。”簡初算是明白了之後的窒息感是從何而來。
“多謝你,不然靠我自己還真是夠嗆。”她側過頭看向另一張病床上的人,兩人視線一觸即分,對方好像受驚似的突然撇開了頭。
簡初找到那條裂縫時它已經很窄了,裡面透出的光也開始變暗,但潛意識告訴她,錯過了這次機會,自己也許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毫不猶豫鑽了進去,卻沒想到裂縫的另一邊并不是她所想的地方,而是一個充滿液體的空間。
說是液體,其實隻是“液體的感覺”,她無法觸摸到任何東西,卻又被強大的力道束縛,每一步前行、每一次擡手都極為困難,甚至呼吸也被限制,每一口吸進肺裡的都是無用的物質。
簡初能感覺到有東西順着鼻腔鑽進肺部,但它們并不能滿足她的需求,隻是在身體裡轉了一圈,又重新被她呼出。
要不是外頭有人拉了自己一把,一切應該不會這麼順利。
“應該的。”傅燃盯着另一邊的牆壁,語氣平靜,“因博士交給我的任務,我肯定會好好執行。”
簡初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動機并不影響結果。”
對方不回答了,但明顯往被子裡縮了縮,整個人背過身,一副“我要休息”的架勢。
“什麼呀……”莫景小聲嘟囔了一句。
“也謝謝你。”簡初笑眯眯地看向她,“一直沒有放棄。”
聞言,莫景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有些不安地換了坐姿:“沒有,我相信你可以回來的,而且……我也沒能幫上忙。”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眉頭又耷拉下來。
“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簡初的八顆大白牙讓莫景露出微笑。
後面被窩裡的人動了動,很快又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