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瑙從腰包裡拿出一張白紙,坐在台階上寫寫畫畫。她和索羅亞講起自己的故事,從關都地區的巨木開始,再到海邊的港口小鎮,她看見了樹木的榮枯,也知曉夢境的易碎。
雷吉奇卡斯是開始,克雷色利亞是結束。在開始與結束之間,存在仍未可知的六個接力者。
該把索羅亞放在中間是哪個位置?
“這是大狃拉。”索羅亞聽懂了,順着瑪瑙的假設在第一個點位旁用指甲留下一道抓痕。
它挨着上面的雷吉奇卡斯,如此一來,拼圖又找回一塊,還餘留下五個空位。
但索羅亞的動作并沒有就此止住,它繼續向下,在第二個點位,也就是第三棒的位置上,印下一串屬于自己的梅花腳印。
“第三棒是我。”索羅亞說,“如果我的記憶沒有被篡改,如果事情的發展如計劃那般順利……本不會有其他寶可夢的參與。”
狃拉并不清楚它從瑪瑙身上感受到的情感是什麼。沒人教會它,它揣懷着這份困惑進化,最終決定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于是它從帕底亞帝國裡偷走了瑪瑙,但到了最後,它的困惑非但沒有解決,還因為唯一能回答它的人類不在人世而愈演愈烈。
瑪瑙在它無知的人生畫卷上塗下了一筆難言的色彩……它不似白色的皎潔,不似紅色的豔麗,不似灰色的渾濁,隻是濃墨重彩的待在上面,顔料滲入畫布,又随着不斷地思考固着,等再想清洗時,已經變成一塊無法擺脫的頑漬。
安柏爾說:“那就在畫布上重新貼一張潔白無瑕的畫紙如何?”
不用在意這輩子的狼狽不堪,把希望寄托在來世,像捏橡皮泥一樣塑造自己,達成這個目标并不困難……隻需要三個關鍵。
第一個關鍵是雷吉奇卡斯制造的最初的寶石,具備神奇力量的存在,用來儲存力量與記憶。
第二個關鍵是大狃拉。與寶石綁定過的、與瑪瑙産生牽絆的寶可夢。
第三是安柏爾……又或者稱呼它為瑪夏多。一位能夠在這世界上存活得足夠久的知情者,将寶石從大狃拉運到索羅亞手中。
索羅亞端正地坐在地上,從得知這裡并非它的時代後,它就不再甩尾,好像忽然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它專注地盯着碎玻璃上的一團空氣:“最初的寶石出了問題。”
如果不是大狃拉,也不是安柏爾,那麼唯一剩下的選項就是最初的寶石。
瑪瑙:“最初的寶石?”
“你看不見?”索羅亞思考片刻,“我知道了。拙劣的僞裝,騙騙人類倒是綽綽有餘。”
索羅亞下了結論,走到碎鏡片之間張開嘴巴,犬牙紮入虛空,仿佛穿透一層迷彩光效,一點點扯出一塊寶石。
它松開嘴,寶石一蹦一跳撞在瑪瑙腳邊。瑪瑙将其撿起,寶石散發着幽藍的色澤,摸起來質地溫潤。對比它的每一處花紋後,瑪瑙發現它和波琵之前帶走的紫翠玉一模一樣。
這是第三塊。
“它的樣子和我記憶裡的寶石已經不一樣了。”
索羅亞說:“每一隻願意将力量交給寶石的寶可夢都有機會為它賦予一個全新的屬性,依次不斷填充寶石的力量。”
雷吉奇卡斯賦予了它‘不變’的願望與規則,它讓寶石的力量永遠隻能用來達成瑪瑙與寶可夢的相遇,克雷色利亞賦予了它“夢”的鍊接,于是它可以混淆現實與夢境,構建虛實不分的夢境。
未能辨析的力量裡,“願望”讓寶石的力量以持有者希望的方式運轉,“增殖”讓它得以自我複制。
索羅亞問瑪瑙:“關于這兩個特質,你有什麼頭緒嗎?”
未知圖騰從口袋悄悄探出半隻眼睛。
*
格雷和石居才走過一個路口,懷裡的寶可夢就如同融化的石油,淅淅瀝瀝落于地面,在夜色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石居皺着眉頭整理了下衣領:“理事長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受傷,這不過是它的分身而已。”
“單獨行動的借口而已。”格雷說,“還沒來得及問,你來做什麼?”
“來探望一下我的‘監護人’。”
石居投資的一點幽默感沒得到回報,格雷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黑沉的眼睛似過境的烏雲,隐約能瞥見幾分代表不耐的電光。
哦,變臉了……
“順便帶些石頭過來。”石居不再多說,他很少見到格雷上班時間以外露出正經的神情,得格外珍惜才是。
他掀開他随身攜帶的挎包:“聯盟的人是怎麼稱呼它們的,翠石榴?”
十幾顆晶狀寶石裝滿石居的挎包,塞得滿滿當當,光芒四射。獨一無二的寶石稀世珍貴,而成批出現時,隻會讓人覺得這些全部是仿制品。
遺憾的是,它們全部是真品。
“雖然因為你的懈怠,讓我們的計劃耽誤了不少時間,但畢竟你沒有寶可夢協助,不方便動手。”石居補充道,“快點進行計劃的下一階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