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石榴失而複得,但寶石的真僞還需要進一步鑒定。在結果出來前,瑪瑙和格雷的監管被進一步放松,行動範圍擴大到橘子學院的教學區域。
大狃拉的來曆與鏡子密切相關,已經調派對校内曆史和傳聞更為熟悉的八朔繼續調查。其餘人繼續在校内巡查。
因為收服了大狃拉,所以瑪瑙也一并行動,一場異變的出現總會引起另一場異變,目擊證人故地重遊,總會發現點不一樣的東西。在格雷的強烈要求下,他同樣加入了這支隊伍,理由是一聽就很離譜的懷念母校。
瑪瑙等着總指揮辛俐駁斥他,但出乎意料的是,辛俐同意了。
究其原因——
“我代表釀光市千紙鶴集團,給橘子學院捐了兩棟教學樓并提供了大量的現代教學設備。”出手闊綽的格雷如是說。
金錢的力量好強大。
再之後,他們便碰到了遇襲的檸檬與石居。
可惜,他們還是來得太晚了。
“和之前一樣,碎得很徹底。”
瑪瑙檢查地上的鏡片後得出結論。
“我就是從這樣的鏡子裡出現的?”大狃拉拾起幾片殘骸,雙爪用力,稍長的碎片一折兩半,它皺眉質疑,“怎麼可能。”
碎片的折斷面鋸齒銳利,學院怪談裡的鏡片材質和普通鏡子看不出差别。從檸檬和石居的複述中可以了解到,這一次的鏡子沒有把人或寶可夢吸進去。
能映照出前世今生的鏡子,到底是在按照怎樣的機理運作?
格雷扶着牆喘氣。他從高處被大狃拉帶下來,還處于驚吓之中。這樣的蹦跳體驗對他一個年近三十的上班族還是有些太刺激了,大狃拉折斷的鏡片被随手抛開,其中一截滑到格雷腳邊。
殘餘的鏡面中映出一隻藍黑相間的寶可夢。
狼首立耳,直立行走,體表覆有一層粗糙的毛發,胸口處生有突出的骨刺。一雙暗紅色的獸瞳越過千百年的時光與格雷對視,他看見了它自己。
格雷對着鏡子裡熟悉的相貌怔然出神,直起的背脊悄然彎下,他伸出手,意欲将碎片拾起——
“格雷?”石居收回打量大狃拉與瑪瑙的目光,看着格雷魂不守舍的模樣皺眉,壓低聲音,懷疑道,“你應該沒做多餘的事吧?”
“怎麼會?”
格雷恍然回神。肌肉牽動嘴角,又是一個千篇一律的笑容:“我隻會做對大人有利的事。”
……在他的判斷中有利的事。
格雷在心裡補上後半句。趁石居盯着遠處教學樓投下的陰影,格雷的鞋尖将碎片不動聲色地踢遠。
“我們的目标該是一緻的。”石居說,“别做讓大人後悔的事。”
小小年輕,說話端得一副大人模樣。格雷歎氣:“操心這麼多,小心少白頭。”
另一對重逢者比他們和諧得多。
瑪瑙則從檸檬那裡拿到了裝有慰問品的背包。檸檬湊到她的耳邊,做賊心虛般遮掩地向她展示:亂七八糟的零食堆下,藏着幾顆不起眼的精靈球。
——檸檬趕在伊莎貝拉回家前,将瑪瑙的寶可夢都帶了過來。
一二三四五,所有寶可夢都在,包括剛才滾出去又被撿回來的未知圖騰,一顆也不少。
寶可夢與訓練家的關系就像風筝與放風筝的人。風筝沒了人會飄落,人沒了風筝則黯然低頭,它們還是它們,事物的本質不會有所改變,隻是少了像絲線般牽連着彼此的承諾與陪伴。
顯然,瑪瑙和她的寶可夢都無法習慣。
精靈球們碰撞着,傳達與日俱增的思念與擔憂。
“謝謝你,檸檬。”
瑪瑙鄭重地道謝,一點暈開暖黃色的燈光倒映在她眼底,顫動兩下,融化進濃郁的夜色。
她膝蓋彎下,給了檸檬一個緊緊的擁抱:“你不必自責,事情并非你的過失。我保證,用不了幾天,我就會和所有的寶可夢們一起回去的。”
所有的寶可夢。
瑪瑙暗自捏緊唯一一顆已經無法回應她的、屬于塗标客的精靈球。
一個表示重逢與離别的擁抱結束,瑪瑙拍拍檸檬的頭:“快回家吧,伊莎貝拉一定擔心壞了。”
檸檬鬼鬼祟祟地來,也打算鬼鬼祟祟地走,每一寸皮膚都藏進兜帽裡,差點被重泥挽馬襲擊這件事被樂觀的女孩抛之腦後,沒能留下一點陰影。
離開前,檸檬看了一眼石居,後者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于是她便放棄同行的想法。反正下次課堂上還會相遇,她總有機會問個清楚。
檸檬翻過圍牆,潤水鴨在她的頭頂和衆人揮手告别。
大狃拉夾在石居與格雷、檸檬和瑪瑙這兩對探視組裡格格不入。雖然它覺得事不關己,但現場的另一隻寶可夢沒打算放過它。
重泥挽馬的暴走在戰鬥後平息,它的狀态和大狃拉剛出現時的狀态有幾分相似,經過眩暈後很快找回理智。它遲疑着圍着瑪瑙繞上兩圈,最後還是用腦袋去拱更為它記憶裡更為熟悉的大狃拉。
大狃拉不耐煩地推開它:“去,哪涼快哪呆着去。去找你的叛徒主人,别煩我。”
可查爾曼又不在這兒,同樣穿越漫長時光的重泥挽馬尾巴一甩,隻能哒哒哒邁開腿去找瑪瑙,求收留,求草料,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