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卻在還剩好幾秒種的時候就緩緩停了下來。
虞西一瞬間更不自在。
她沒忍住主動問:“怎麼了?”
謝星懷:“這話該我問你吧,本來我是覺得不該打探你的私生活,但是咱們公司剛起步,你應該也理解我作為老闆的壓力,你之前說過,你是咱們公司的主力,主力将軍如果狀态不對,我怕公司整個工作環境都不行啊。”
果然還是這個事。
虞西歎了口氣,松懈了下來。
其實虞西雖然能力不差,但是勇氣卻總是差一點兒。
她明白自己怕什麼,大概就是那點未知。
此刻已經明白謝星懷要聊的是工作,她便完全放下心來,甚至把胳膊架在車窗上,說:“今天是狀态不太好。”
謝星懷:“怎麼了?”
虞西說:“男朋友來了。”
謝星懷:“那不是好事?”
“我都出軌了還是好事呢?”虞西半開玩笑地說了句。
謝星懷笑一下,“我不都道歉了嗎?怎麼還沒過去啊。”
虞西意有所指地說了句:“估計得兩天才能過去吧。”
謝星懷:“那你調整一下,虞總監,你這樣我真的很不安心。”
虞西笑出聲:“這就沒有安全感了?”
謝星懷:“是啊,要不是不方便,都要你來摸摸臣妾的心慌不慌了。”
這是個熱門電視劇裡的熱梗。
虞西仰臉笑出聲。
謝星懷偏頭看了眼虞西臉上的笑,唇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什麼也沒說。
臨下車前,虞西長長地舒了口氣。
謝星懷側身道:“你看上去像要去打仗。”
虞西歎氣:“我倒真的想去打仗。”
謝星懷:“這太平盛世的,你咒誰呢?”
虞西:“……呸呸呸。”
謝星懷笑了笑,挺正經地說:“虞西,我今天不單單是為了工作找你聊天,也是拿你當朋友才問你的。”
虞西很浮誇地捂住胸口,“好感動。”
謝星懷:“……行行行,下車吧。”
虞西哈哈兩聲,開門下車。
待謝星懷驅車走後,虞西才收了臉上的笑意。
今晚的月光很亮,似白霜,卻照得她眼睛通紅。
虞西并不是一個熱衷表達愛意的人,比起親親抱抱愛你和愛我,她更希望雙方有實質性的表達,比如兩個人一起為明天努力,比如兩個人一起去逛家居市場,比如把對方規劃到屬于自己的未來裡。
她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情感回避,所以即便謝星懷最後那句話令她心生感動,她也隻想打哈哈地嬉笑過去。
怎麼能不感動呢。
她以前是混過大公司的人,職場有多冷漠,她比誰都清楚。
可現在,一個含着金湯匙的小少爺說拿她當朋友,甚至曾稱贊過她未來風光無限,虞西想着,忍不住擡頭望了眼月亮。
她又順勢而為看向屬于自己的那間窗格子,漆黑一片,沒有光亮。
陳擇西走了嗎?
隻是淺淺地想一下,虞西覺得自己都要輕松很多。
她懷揣着複雜的情緒上樓,打開門,屋内一片漆黑,包括主卧門縫都沒有光亮。
空氣裡似乎也沒了令她不适的味道。
虞西隐約意識到了什麼。
她掏出手機,點開陳擇西的聊天窗口,發現他并沒有給她留言,倒是朋友圈更新了一條新内容。
圖片看上去是在酒吧,一張碰杯照,從對方腕間的手表能看出對方顯然也是一位男生。
虞西想了想,主動給陳擇西發了一條:【還回嗎?】
陳擇西回得很快,不知是一直在玩手機還是在刻意等她的消息。
【不了。】
虞西:【好。】
回完虞西又等了十幾秒,确定陳擇西不會再發來消息她才轉身去洗漱。
虞西自己都沒意識到,看見陳擇西說完那句“不了”,自己的心情有多好,甚至哼着歌進了浴室。
水淋頭打開,熱水澆到身上,一瞬間洗刷了所有疲憊。
虞西喘了口氣,在水流中睜開眼睛。
她細細地回憶剛剛給陳擇西發消息的心境,以及他後來回消息她的情緒起伏。
她覺得自己大概可以找陳擇西好好聊聊了。
睡前虞西又看了眼手機,才發現陳擇西後來還是給她發了消息。
他說:【明天如果有時間,我們聊一聊。】
虞西順手回複:【你什麼時候走?】
陳擇西:【後天下午。】
虞西:【好,後天上午我會請假。】
陳擇西:【明天還加班?】
虞西:【嗯。】
陳擇西這次是真的沒有再回消息,虞西盯着手機屏幕,手指輕滑,将聊天記錄往上翻,此前她沒有意識到,現下真的沉下心去看這些天的消息,她才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開始敷衍陳擇西了。
或許她不是有意為之,因為她是真的忙,有時候一天下來真的看不了幾次手機,即便真的看手機,大多時候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
她一直往上翻,不知不覺就翻到了去爬岱山的那天。
那時的她還是期待陳擇西回消息的。
後來她有好幾次完全無視了對方。
她又想起那天陳擇西給她打電話時暴露出的暴躁情緒,她承認當晚她是愧疚的,也是自責的,可不知為什麼,這種情緒現在已經沒有了。
睡前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裡,虞西後知後覺明白,也許比起和陳擇西擁有一段穩定踏實的未來,如今的她似乎更期待謝星懷口中的風光無限。
就這麼想着,虞西徹底睡着。
這一夜她睡得格外踏實,醒的時候卻不算順利。
她聽到客廳傳來挺大的動靜,猛地從夢中驚醒,虞西意識一恍,确定客廳确實有人才連忙起身出去。
一推門,沖天的酒氣。
虞西蹙了蹙眉,看見陳擇西不知何時倒在了沙發上。
此刻天才微微亮,落地窗外的世界泛着青白色,一切就仿佛還在夢裡。
虞西光着腳走到沙發前,她沒動手,隻出聲喚了:“陳擇西?”
陳擇西沒什麼反應。
虞西這才蹲下來,她擡手拍了拍陳擇西的胳膊,陳擇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似乎已經沒有太多清醒的意識。
直到看清來人,他才聲音含糊地喊了句:“小西。”
虞西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她胸口很堵,頭很疼,腳下很沉,人卻輕飄飄的感覺不到一點踏實。
她看着陳擇西,沒有回應陳擇西。
倒是陳擇西像是忽然慌了一樣,他拉住虞西的手,又喚了一聲:“小西。”
他問:“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虞西沒說話。
陳擇西眼睛被酒精泡得發紅,他盯着她,質問她:“為什麼?為什麼要跟我分手?你不喜歡我了嗎?不愛我了?”
“我明天就走了,你跟我一起吧,咱們一起回鹿城,”陳擇西試圖想要抱住她,“小西,跟我回去吧,天城太大了,我打車都打了好遠。”
虞西由原本的蹲在原地變成了單膝跪地。
這一跪,似乎又把她昨晚睡前所有想清楚的意識跪得稀碎。
她聽到陳擇西說:“我們都在一起那麼久了,小西,你舍得嗎?”
話落,虞西感覺陳擇西身子一沉,她沒能撈住,下一秒,陳擇西重重地倒在了沙發上。
虞西看着陳擇西,很久很久,遲鈍地起身去卧室找了床被子。
時間還早,按理說虞西還能再睡一會兒,可她已經完全睡不着了。
于是她開始起床,換衣服,化了一個非常精緻的妝,甚至連平時懶得貼的假睫毛都貼上去了。
盡管如此,結束後距離上班時間還是很早。
她想起客廳裡的陳擇西,又默默起身做了早飯。
她做了雙份,一份自己一個人安靜無聲地吃掉,另一份放在了冰箱。
走之前,虞西找了一張便利貼貼在了沙發靠背上,正準備走時,她一低頭,看到從陳擇西口袋裡露出一半的手機。
她盯着那手機片刻,最終還是沒有伸出手去拿。
這是她對陳擇西僅存的信任了。
【有人吃早飯嗎?】
前腳剛出門,後腳虞西就在群裡收到了金金的消息。
【虞西:?】
這才幾點?
【金金:嘿嘿,昨天和朋友熬了個大夜,現在在有名的早餐鋪子吃早飯。】
【虞西:……真無語啊,我這周就今天在家裡吃了!】
【金金:好吧,那下次一定。】
【金金:其他人呢?】
【虞西:其他人不可能醒的。】
【金金:你說得對哦。】
話落一瞬,群裡謝星懷出現了。
【謝星懷:一份,謝謝。】
虞西仿佛青天白日見了鬼。
【虞西:?】
【謝星懷:昨晚有點私事。】
【虞西:6。】
【虞西:今天不會就我自己清醒吧?】
不等他們回答,虞西自顧自說:【一會兒給你們帶咖啡,别謝。】
到公司後,虞西先去旁邊咖啡店買了加濃版的冰美式,拎上樓推開公司門,金金已經在裡面坐着了,不知道在跟誰聊天,眉開眼笑的。
虞西放一杯在她桌子上,順嘴:“早。”
金金“嗯哼”一聲。
虞西又走去辦公室,剛把咖啡放下,身後門再次被打開,她回頭,看到打着呵欠的謝星懷進來,和她對視後,謝星懷呵欠止住,原地沉默幾秒,退出去。
外面金金問:“怎麼了?”
謝星懷冷漠:“見鬼了。”
虞西:“……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