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兒吃吧。”柯明纓不想挑了，她怕再餓下去等會兒肚子“咕噜噜”唱歌，這要是被簡熄聽見多尴尬。

簡熄點頭。

兩人走進餐館，店裡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正在看電視嗑瓜子，見有人進來，不緊不慢站起來招呼道：“空位都能坐。”

餐館很小，兩三張桌子東一張西一張，椅子擺放得也很随意。牆上的牆紙脫落了大半，坑坑窪窪，還有明顯油漬。

雖然進來前就有所預料，但親眼見到還是有免不了吃驚。

柯明纓從沒在蒼蠅館子吃過飯。

阿姨丢給他們一本手寫菜單和紙筆，“點什麼菜自己寫。”

說完又坐回到電視機前。

态度着實算不上客氣。

柯明纓想着要不要用紙巾擦一下椅子，但又覺得這麼做會顯得自己有點矯情，于是兩眼一閉直接忽略掉椅子上的灰塵。

坐下後，柯明纓看見牆上貼着Wifi密碼，于是先連上Wifi，在微信上給段晶發了信息，把大概狀況說了一下。

簡熄将菜單推給柯明纓，示意她點菜。

柯明纓也不和他客氣，接過菜單仔細看了起來。

菜單上一共寫了十多道菜，一半葷菜一半素菜，沒有山珍海味，都是普通食材。

“你有什麼是不吃的嗎？”

“我不挑食。”

柯明纓點了一道糖醋排骨和一道魚香肉絲，在紙上寫下菜名後，她又将菜單和紙筆推回給簡熄。

“你也看看。”

簡熄沒有推辭，他點了一道清水煮蝦和一道炒青菜，最後又點了一個素湯。

在紙上寫菜名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前面柯明纓寫的字上，微微頓住。

這個筆迹，似乎在哪見過。

不等他深究，阿姨丢下瓜子，拍了拍手走過來，“點好了沒？”

簡熄寫下菜名遞給她。

柯明纓： “那我們今天是不是可以不去學校了？”

本來就沒課，又錯過了演出，不如直接進入寒假。

“我向老師請過假了，可以不去。”

柯明纓心生雀躍，有什麼能比不上學更開心的事。

也有，那就是不僅不用上學，還能和簡熄出來玩。

簡熄話很少，柯明纓不說話，他也不會主動張嘴。

柯明纓想了好多話題，聊芭蕾簡熄不懂，聊冰球她不懂。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好在菜很快上齊，冒着熱氣，飯菜香味飄滿整個餐館。

兩人不多說，直接拿起筷子開吃。

柯明纓夾了一筷子排骨送進嘴裡，油炸過的排骨香嫩酥脆，表面油滋滋的，一口下去唇齒都是肉香。

隻是……

“好甜呀。”

她從沒吃過這麼甜的糖醋排骨。

正在嗑瓜子的阿姨若有若無瞥了她一眼。

柯明纓又剝了一隻蝦送進嘴裡，嚼了兩下她眉頭擰成了一個結，“好鹹呀。”

阿姨丢掉手上的瓜子，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叉腰語氣不滿：“小小年紀這麼挑嘴，我這飯館年紀比你還大，就沒聽過有人說不好吃。”

柯明纓撇嘴。

她也沒說不好吃啊。

鹹還不讓說了。

阿姨态度惡劣： “不愛吃就走，換别地兒吃去。”

柯明纓委屈極了，除了沈丹就沒人這麼兇過她，心裡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說了出來。

“好兇呀……”

阿姨：“……”

她兇嗎？

瞪了一眼柯明纓，她歎了口氣坐下繼續嗑瓜子。

和傻孩子較什麼勁。

這時一個低沉的笑聲傳進柯明纓耳朵裡，她茫然擡頭，發現簡熄正在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眉梢舒展，眼睛裡的柔光蔓延四周，在所有背景在他笑容的映襯下都顯得暗淡無光。

柯明纓看入了神。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把冰坨坨逗笑。

吃完飯，簡熄搶先一步把賬結了。

柯明纓自然不肯，簡熄賺錢多辛苦，手背都是燙傷，怎麼能讓他花錢。

再說他是為了自己才來這裡的，為了表示感謝請他吃飯也是應該的。

走出飯館，她執意要把錢轉給簡熄，簡熄對此并不怎麼在意。

對他來說隻是一頓飯，沒必要刻意去分誰請客。

柯明纓卻不這麼想，她不想讓簡熄覺得自己在蹭飯。“那我欠你一頓飯。”

這樣一來她又能和簡熄一起吃飯了。

她覺得自己絕頂聰明。

簡熄不置可否。

顯然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肚子吃飽了，就連寒風吹在臉上都不像小刀劃臉了。

柯明纓步履輕快，大口呼吸着沒有汽車尾氣的空氣。

就在這時，一條又長又黑的蜈蚣以龜速爬進了她的視線範圍内。

密密麻麻的腿，扭曲怪異的身體。

她感到有無數根尖針在戳她頭皮，心髒都要停止了。

“啊———！”她尖叫着沖向簡熄。

幾秒鐘後，她臉色驚悚地從簡熄的懷裡擡起臉。

兩人的目光倏然相撞，她從簡熄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意外，像是被她的舉動驚訝到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造型，臉頰一熱。

“我、我怎麼上來的？”

她竟然跳到了簡熄身上。

簡熄橫抱着她，思考片刻，說：“我也不知道。”

聽到尖叫聲的時候她已經蹦上來了。

“我害怕蟲子……對不起！”柯明纓掙紮着要下來，“我馬上下來。”

哪知簡熄并沒有把她放下。

“這裡蟲子多，到車站當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