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裡,哭聲、痛吟聲此起彼伏。
柯明纓經曆了短暫性的失聰。
長達近一分鐘的時間,她的耳朵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簡熄怎麼會在這裡?
柯秉舟又去了哪裡?
她竟然把簡熄錯認成柯秉舟,還打了他的後腦勺。
她甯願這隻是一個噩夢,醒來後會發現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簡熄深邃冷冽的目光告訴她,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要不,你也打我一下?”
她一直期待簡熄能記得她,哪怕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也好。
現在看來,她的願望成真了。
隻不過是以一種更特别的方式。
她該高興嗎。
不,她隻想哭。
“你、你……頭疼嗎?”
憋了半條憋出了句廢話。
語落,她迎上了簡熄情緒不明的眸子。
幸運的是這時候護士走過來打斷了他們之間凝固住的氣流。
“患者沒大礙,這瓶水挂完就能出院了。這裡需要家屬簽出院同意書,你是簡諾的家屬嗎?”
簡熄接過同意書掃了一眼,随即在上面簽上名字。
“我是她弟弟。”
柯明纓這才發現一旁的病床上躺着一個女生,年紀二十歲中半模樣,正在輸液,看上去正在熟睡。
簡諾,簡熄。
原來簡熄有個姐姐。
不過……
這個女生的衣着和發色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白色小香風裙裝,淺紫色波浪卷發……
她想起來了,學校論壇那張照片。
原來她是簡熄的姐姐。
類似焦慮的心情頓時松弛下來。
她雖然信任簡熄的為人,但能得到準确答案似乎更令人安心。
簡熄就是有這種魔力,能随時随地調動她的情緒,卻又不自知。
簽完字,護士交代了幾句出院後注意事項,然後帶着剩下的出院同意書去了對面的病床。
柯明纓向簡熄再次真誠道歉,但考慮到自己來醫院的目的,心中記挂柯秉舟的安危,于是指着自己的校服說:“我也是禾川中學的學生,我叫柯明纓,高三5班。我現在有急事得先走,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去醫院治療,我付你治療費。”
說着,她向後退步,“那、那我就先走……”
“等等。”簡熄拿起病床前一雙Gucci樂福鞋走向她,站定後,彎腰将鞋整齊放在她腳邊。
柯明纓這才後知後覺,來的路上竟跑掉了一隻鞋子。
她看着粘滿了泥巴的襪子,将右腳小心翼翼縮在左腳後面,小聲說:“沒事的。”
簡熄向前一步,目光穩穩落在她的腳上,“碼數應該差不多。”
見她一動不動,他擡眼:“幫你換上?”
“不用!我、我自己換!”說完,柯明纓連忙蹲下換鞋子。
這一次,她腦子裡響起的是《吉賽爾》。
天色深沉,月靜無聲。
迷霧森林中,幽靈群舞。
吉賽爾置身中央,每一個彈跳都像泡沫飛揚,那是力量與輕柔的結合。
浪漫的凄涼,哀傷的治愈,完美诠釋了柯明纓此刻的感受。
“鞋子我先借穿一下,明天就還你。”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以狼狽的模樣出現在簡熄面前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
宿醉過後,簡諾頭疼欲裂。
一覺醒來,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坐在病床邊看書的弟弟。
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委屈兮兮地說:“我要喝水。”
簡熄合上課本,擰開礦泉水瓶蓋遞給她。
簡諾仰起脖子猛灌幾口,壓下了嘴裡的酒氣。
“我怎麼在醫院,你送我來的?”
簡熄以略帶譏諷的語氣陳述事實:“你在酒吧喝得爛醉,被你那群狐朋狗友丢在酒吧門口,是保安打120,救護車把你送過來的。據醫院說,你在神智不清的狀況下口齒清晰并準确無誤報了我的名字和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