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到今天，柯明纓像是度過了半個世紀。

直到現在她還覺得像在做夢。

否則她怎麼能将寫着“簡熄，我喜歡你”的紙飛機如此準确無誤地插在簡熄的腦袋上。

她又沒在紙飛機上安裝GPS。

餘光蓦地掃到教學樓一樓的垃圾桶，她看見裡堆滿了大小不一的紙飛機。

應該都是保潔阿姨打掃操場時扔進來的。

而她的紙飛機很可能已經成為裡面的一員。

孤孤零零，冷冷清清。

原以為自己的心意世上獨一無二，但現在看來天底下的暗戀并沒什麼大不同。

越這麼想，心裡就越是空落落，提不起勁。

課間休息，段晶和柯明纓分享了昨天去追紙飛機的後續。

“你說我這個情況算成功了嗎？要說遠那是真遠，我一直追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呢，最後總算被我追到了，保潔阿姨見我為了個紙飛機追那麼遠，臉都青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今天早操時，鄧堯好像多看了我幾眼。”

柯明纓聽入了神，追問：“然後呢？”

段晶嘚瑟道：“然後我也多看了他幾眼。”

柯明纓想到了自己的紙飛機，問：“如果紙飛機砸到對方腦袋呢，有什麼說法？”

“怎麼可能，射箭運動員也沒這麼準。”段晶當即擺手，一臉不相信。

柯明纓覺得這話聽着像是誇自己，不免有些小驕傲，偏偏她又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才表露一丁點情緒就被段晶捕捉到了。

段晶捂嘴，面露震驚：“你也扔紙飛機了？還砸到簡熄了？！”

心跳驟停一拍，柯明纓瞬間急得語無倫次：“我、我沒扔、扔簡熄！”

“誰說你扔他了，你扔得動嗎。”段晶哭笑不得：“别否認，我早看出來你喜歡他了。每次周一晨會你都閉着眼睛打瞌睡，但隻要簡熄發言你就精神百倍。别一副“心思被猜出來震驚萬分”的表情，不就是暗戀簡熄嗎，我敢打賭我們學校有一半以上女生暗戀他。”

柯明纓沉默了。

暗戀簡熄這件事她沒和任何人說過。

原來自以為無形無色無味的的暗戀，其實在段晶眼裡已經這麼明了。

她頓時覺得自己傻得可憐。

既然如此，那她還隐藏什麼勁，說出來也好讓段晶給自己出出主意。

“你覺得他能看出來我暗戀他嗎？”

“我覺得———下周一起過生日我就告訴你，記得喊上你弟，我倆可有共同話題了。”

柯明纓：“......”

最後，在柯明纓和柯秉舟姐弟倆的軟磨硬泡下，沈丹勉強同意取消柯明纓生日那天的芭蕾課。

她能這麼輕易松口，主要還是因為去年柯明纓成功跳級，直接從芭蕾舞5級考到了7級。

為此她一見到家裡親戚就提這事，自豪了好一陣。

……

生日當天，周六。

段晶将這一天安排得滿滿當當。

早上去體驗卡丁車，中午在市中心吃火鍋，下午看電影，晚上去學校附近的韓國料理店吃烤肉。

沒有驚喜，沒有創意。

但柯明纓卻意外地滿意。

因為簡熄在那個韓國料理店兼職。

其實這件事她也是最近才知道。

有次放學路過那個烤肉店無意中看見簡熄穿着店員衣服站在門口喝水。

因為樣貌過于出衆吸引了不少女生的視線。

她早知道他是無邊黑夜裡的星星，無論周圍多麼暗，都不影響他閃光。

不過，她很好奇，段晶是故意這麼安排的？

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中午吃完飯她趁着去洗手間的功夫問段晶。

段晶倒也沒藏着掖着，而是爽快承認一切都是她的謀劃。

她說，沒事多在他眼前晃晃混個臉熟，就是小貓小狗也能記住長相。

雖然柯明纓對她的比喻不敢苟同，但又不得不承認她的思路異常清晰。

因為心裡一直念着晚上和簡熄的“偶遇”，柯明纓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一會兒搗鼓頭發，一會兒折騰服裝，還時不時對着向段晶借來的化妝鏡龇牙，檢查牙縫裡有沒有中午吃的菜。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快樂的時間是短暫的，但柯明纓卻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極其慢。

對于晚上的“偶遇”，她心情複雜。

一方面期待見到簡熄，一方面又覺得這樣的“偶遇”隻是一場沒意義的自我陶醉。

醉醒後會發現，無論距離他多麼近，事實上她始終停在原地。

到達烤肉店時正好是飯點，又因為是周末這會兒門口排起了長隊。

柯秉舟問店員取了号，三人在門口找了空位坐下來。

段晶用胳膊肘拱了拱柯明纓，笑嘻嘻說：“你看你弟弟，走到哪都是焦點，剛剛店員小姐姐眼睛都釘他臉上了。”

柯明纓脫口而出：“他眼屎沒擦幹淨？”

不然他有什麼可看的。

段晶捂嘴咯咯笑：“一家人互相看不出美醜，這話說的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