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她迷迷糊糊說道:“韓将軍這是給我吃的毒藥嗎?”
聽聞此言,他簡直要氣笑過去,難道他在她心中就這樣不堪嗎?
醒酒丸不到一刻就發揮了她的功效,她清醒後的第一句話就是: “韓将軍,你怎會在此?”
這句話讓韓世忠愈加郁悶,難道剛才發生的一切她全然忘記了嗎?
他冷冷道:“官家派我來尋你。”說完便大步流星先行離去。
梁紅玉聽出了他言語中的不悅,她不知道哪裡得罪他了,她正在這吹風,迎面卻看到一張冷俊的臉。想她的酒勁也散了,就跟在他的身後老老實實回宮了。
官家規定每位大臣都要将禦賜的簪花戴回家,如若不戴或丢失都要責罰。
梁紅玉将三朵花簪在頭上,剩下的三朵則用絹帕包好帶回府中。
韓世忠回府之後,翻來覆去睡不着,他索性起身進到書齋,點亮了燈,端坐在椅子上,沉着眸打量書齋,這書齋此刻冷冷清清,正如他沉寂已久的心。
他突然回憶起禦宴之時她身上淡淡的女兒香氣和噴入他脖頸的酒氣,那種美妙的感覺讓他心神不由一蕩,頓覺渾身燥熱得難受,大步出去來到庭院,在庭院的水井旁,裸着上半身,沖了個冷水澡。
天氣很冷,他卻始終面不改色,體内的餘熱平息之後,他回到書齋換了身衣裳。而後躺在拔步床上,他睜開毫無困意的深目,外面夜色幽暗如墨,蟲聲唧唧,長夜漫漫,讓人升起難以消遣的寂寥感。
一抹人影蓦然浮入腦海,他合上雙眸,梁紅玉那醉酒之後媚眼如絲的嬌态在腦海中再也揮之不去,無數雜亂的念頭排山倒海般湧來。
他掀開被子坐起身,再次來到庭院,任由冷風貫入,然始終吹不散他體内的燥熱,這一夜他心神混亂,輾轉反側,直至五更天方得入眠。
梁紅玉一覺睡到了天明,不覺心情大好,這天她穿了一身紅色的衣袍,一頭黑色的墨發簡單的挽起,挽起的發髻上系了一條紅色的絲帶,手執佩劍,和阿森、錦繡一起出了門。
“姑娘,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裡呀!”旁邊的錦繡問道。
梁紅玉偏過臉說道:“聽說臨安城有一家酒樓的吃食冠絕整個杭州,我帶你去瞧瞧。”
錦繡睜大了雙眼,眼裡充滿了期盼,“真的嗎?姑娘,你待我真好。”
阿森笑道:“瞧你這個小饞貓的樣子,一看就沒見過世面。”
錦繡瞪了一眼阿森,“說得你好像見過似的。”
臨安街頭一片繁榮的景象,絲毫沒有被戰亂侵擾,一艘艘小船從臨安城牆各個水門魚貫而入,将市郊最新鮮的蔬菜瓜果、魚螺蝦蟹送到禦街沿岸各個酒樓、茶肆裡去。坐在船頭的農家女輕輕地哼着杭州的小曲。
三人不覺間就來到了一處酒樓,上面雕刻着三個大字“和豐樓”。隻見這酒樓堂皇瑰麗,延綿上百米,足足有三十多米五六曾高。
阿森說道:“我聽聞這是臨安城内最大的酒樓,這座九樓絕對可以聛睨這臨安城裡所有的酒樓了。”
錦繡歎道:“姑娘,這裡好是好,可你的銀子帶夠沒有?我可不想吃霸王餐。”
梁紅玉笑道:“想什麼呢?官家上次簪花節上賞賜了我好多銀兩,足夠了。”
“我們進去吧。”梁紅玉說完,兩人随她進了門。
隻見酒樓内熱鬧非凡,還未至晌午,來往的過客遊人甚多,一樓是普通百姓吃飯之處,樓上皆是為高檔貴客食住之處。店小二穿梭于賓客之間,忙得焦頭爛額,還有幾個索喚提着食盒紛紛趕去送餐。
一樓大廳中央,一位女子手抱琵琶,琴音袅袅襲來,食客們一邊吃美食,一邊聽着小曲,表情陶醉,無不惬意。
他們徑直到了二樓一處雅間,雅間裝飾得古色古香,臨窗邊的茶座上,可以欣賞到外面的風景。
三人就坐之後,店小二前來詢問:“三位貴客想吃點什麼?”
阿森道:“當然是你們這裡最拿得出手的飯菜了。”
“好勒,我這就去準備。”
不時,飯菜上齊,錦繡吃着美食,不由贊歎道:“這也太好吃了吧!”
阿森指着盤魚羹道:“這道名肴乃宋嫂魚羹,據傳官家一日登禦舟遊西湖時,命内侍買湖中龜魚放生,宣喚中有一賣魚羹的婦人叫宋五嫂,在西湖邊以賣魚羹為生,官家吃了她做的魚羹後十分贊賞,并念其年老,賜與金銀絹匹。從此,聲譽鵲起,富家子弟争相購食,宋嫂魚羹也就成了名肴。”
錦繡道:“原來此魚羹是因官家而出名啊!”
阿森繼續介紹,這個定勝糕,相傳與嶽飛抗金有關,米粉蒸熟的糕點兩頭大、腰身細,形如銀錠,再用紅曲染成好看的绯紅色,象征着勝利凱旋。
錦繡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阿森,道:“阿森,你怎麼懂這麼多啊?”
梁紅玉也調侃道:“是啊,阿森,你是不是背着我們經常在外偷吃呢?”
阿森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紅玉姐,我這都是聽聞旁人說過的,其實我還沒嘗過,今日拖您的福,倒是有這口福了。”
梁紅玉拍了一下阿森的肩膀,“這算什麼,等我們大宋驅除金人,收複失地,我每天都帶你們吃好吃的。”
梁紅玉說完之後嘗了一口這定勝糕,軟糯香甜,唇齒留香,比她在京口吃的定勝糕有過之而無不及,看來這和豐樓并不是浪得虛名。希望這定勝糕的美好寓意能讓大宋早日驅除鞑虜,收複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