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簪花,臣僚花朵皆依官序賜之,親王和宰臣簪大花一十八朵,栾枝十朵,以下官員按照品級逐級遞減,品級最低者隻簪兩朵,同時規定百官用羅花,禁衛、内侍隻能用絹花。
趙構這時下旨道:“賜花。”
内侍魚貫而入,将事先準備好的宮花捧送給各級官員,梁紅玉所得是六朵花。
親王和重臣由内侍簪戴,其他大臣則自己簪戴。
梁紅玉正準備自己簪戴,卻見趙構走過來,将一朵紅色的玫瑰羅花簪于她的發髻。
衆臣皆驚訝地看向梁紅玉,皇帝親自為大臣簪花示意着恩寵。
韓世忠内心的酸楚湧上心頭,看着另一個男人接近梁紅玉,即使這個男人是皇帝,他内心還是極度不适。
他原本以為即使自己不娶她,她也會是他的人,即使看到阿森和她在一起說笑時他内心也未有這樣慌亂過。可是現在,那個像她示好的男人是皇帝,他完全可以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将她據為己有,他真的害怕了。
這時衆大臣集體在殿中央跪拜,韓世忠也急忙走到大殿中央,衆臣異口同聲道:“謝陛下賜花。”
梁紅玉喝了幾盞酒,感覺有點上頭,便起身到大殿外去吹風,走到殿外的一處亭台水榭處,一陣陣歡笑聲夾雜着着胭脂的香氣随着微風迎面撲來。
想必是金城貴女離席後在這裡小聚,她正要繞道而行,一個拿着團扇的綠衣女子說道:“喲,這不是我們南宋朝的第一個女将軍嘛,聽聞官家剛才在大殿上唯獨為你簪了花?”
梁紅玉福禮道:“請問這位貴人是誰?”
旁邊一紅衣女子道:“怎麼?連我們潘貴妃都不認識?”
“臣從未入過内宮,自然不知,望貴妃見諒。”
潘貴妃譏諷道: “是從未進過内宮,還是偷偷進的内宮我們都不知道呢?”
梁紅玉不知哪裡得罪了這位潘貴妃,讓她言語中夾槍帶棒,她耐着性子道:“不知貴妃此言何意?”
旁邊紅衣女子附和道:“有人看見你那天進了宣德殿,大殿中隻有你和官家。”
還未等梁紅玉解釋,後面一黃衣女子說道: “人家曾經是煙花之地的女子,那狐媚的手段豈是我們這種良家婦女可比的。”
梁紅玉聽聞,一股氣血湧上心頭,不打算再忍讓,“帝姬和嫔妃都被金人擄去了北地,恐怕現在連煙花女子都不如吧。”
她剛說完,隻聽“啪”的一聲,一個巴掌呼在了梁紅玉的臉上。
潘貴婦吼道:“放肆!黃家之事豈是你這等人妄議的。”
“潘貴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你受不起别人妄議皇家,難道别人就能接受你的妄自評論嗎?”
“即便我曾經淪落在煙花之地,那也是命運驅使,并非我的本意,我曾經也是高門貴女,而且我賣藝不賣身,我并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其他嫔妃還想再說什麼,這時韓世忠過來向這些妃嫔行禮道:“微臣見過衆位貴人。”
潘貴婦道: “這不是韓将軍嗎?來此何事?”
“回貴妃,官家請衆大臣有要事相商,讓我來請梁将軍。”
潘貴婦聽聞官家有請,也不便再說什麼,便道:“那你們去吧。”
二人走遠之後,韓世忠将梁紅玉帶到一處假山後,對梁紅玉說道:“入宮之後千萬要謹慎,勿要什麼話都說。”
梁紅玉正在氣頭上,道:“她們說我是煙花女子,狐媚有手段,我不能反擊嗎?好歹現在我也是一将軍,我怕甚?”
“我倒是覺得她們說的是事實,你現在讓官家都對你上心了。”
梁紅玉正要罵韓世忠,突然間明白過來,“怪不得這些嫔妃要與我為難呢,原來是因為大殿之上官家為我簪花,讓她們誤會我了。”
韓世忠讪讪道:“你真覺得她們誤會你了?”
梁紅玉疑道:“難道不是嗎?”
“官家看你的眼神中全是男人對女人的占有欲。”
梁紅玉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種話,瞪着雙目道:“韓将軍,莫要妄言!”
說完便要轉身要離去,一隻手卻被韓世忠抓住。
梁紅玉想要掙脫,卻被他抓得更緊了。
她轉過身,酒醉人心,她臉色紅潤微醺,額頭的碎發随風飄揚,迷蒙的看着眼前人。
韓世忠眼見她臉泛紅霞,微帶酒暈,兩眼些許迷離,似醉非醉,平時清冷的氣息現在變得妖娆妩媚,方寸之間便能勾走人心,讓人把持不住。
偏在這時,她突然湊近他,呼吸落在她的脖頸上,鼻翼滿是消散的酒氣,他頓感一陣酥麻傳遍了全身,喉頭不由一緊,努力克制想要把她吃幹抹淨的沖動。畢竟這裡是皇宮,容不得他造次,況且,他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醒酒丸,将其中一顆取出塞進她的嘴裡,她可不想讓皇帝瞧見她喝醉時的媚态,況且,她一個女将軍,在禦宴上喝醉不知會生出什麼禍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