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銘睜眼又到了第二天。施宇睜着他那又紅又腫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看着常銘,見他醒了,立馬湊上去親了一下。
“早安。”
“喝水?”
喝了不到三分之一杯,施宇就不給他喂了。常銘眼巴巴地看着他,施宇覺得心都化了,忍不住又親了一口,解釋道:“現在還不能喝太多。”
常銘也想早日康複,前所未有地聽醫囑。施宇笑着捏了捏他的手:“餓嗎?中午可以吃流食,左眼米湯、右眼菜湯、雙眼果汁,想喝哪個就眨眼睛?”
常銘其實吃什麼都無所謂,但施宇如此周到,他很配合地眨了眨雙眼。
“我就知道你喜歡。”施宇驕傲地說道。
他起身從門外搬進一個超大紙箱,翻箱倒櫃找出一把剪刀,劃開封口,搬出了一台體型驚人的榨汁機。
“你之前總嫌我亂花錢,這次我真的一點沒浪費。這台榨汁機我是從二手網站買的,才一萬塊不到,賣家跟我說這機器特别好,一天榨一千杯都不是問題,而且什麼都能榨,還可以磨咖啡。不過你不能喝咖啡,我們可以拿它打豆漿。”施宇揚眉炫耀道:“我持家吧?”
常銘一時語塞,不知該點頭還是錘他的頭。這機器當然能一千杯,奶茶店标配嘛。不到一萬塊的價格是挺劃算,但大少爺,您又不是要開店。總不能等常銘出院拿這台機器出攤吧。
哭笑不得地看着這個冤大頭,常銘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慣着吧,畢竟是蜜罐裡頭泡大的糖。
施宇得了“誇獎”,幹活更加起勁。買設備的老闆也是個敗家子,機器全新未安裝店就已經倒閉了,所以施宇需要獨自完成複雜的安裝工作。他嘴裡念叨着說明書,手上拿着螺絲扳手,這敲敲,那擰擰,一會兒掉個螺帽兒,一會兒踢到不知道裝哪的鐵片,丁零哐啷,好不熱鬧。常銘看着他愁眉苦臉、手忙腳亂,想幫忙也力不從心,隻能無聲地嘲笑。
“幹什麼呢?”
嚴厲的責問聲吓得施宇一哆嗦,隻聽“哐當”一聲,榨汁機的螺旋槳砸過他的腳,掉落在地。常銘憋着笑,見施宇強忍着悲痛,一臉壯烈的微笑,咬牙答話:“裝榨汁機,王老師。”
來人正是王成儒老教授,不然一般人也不敢訓施宇:“不像話,病人需要休息不知道嗎?就算已經過了十二個小時,安靜的休養環境也是非常重要的。你再胡鬧,就給我滾回家去!”
一聽要把他趕回家,施宇螺旋槳都顧不上撿。挺直腰杆态度誠懇道:“我錯了。”
“錯了就改。”王醫生指着那攤了一地的不知道是什麼的鐵塊塊,道:“趕緊把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收起來,醫生查房都沒地方站。”
“是!”施宇應道,立馬用手把零件都撥開,讓出一條道讓醫生進門。
王醫生也不再教訓,走到常銘窗前,和藹地問道:“感覺怎麼樣,胃部疼不疼?”
常銘搖頭,他想開口親自向王醫生道個謝,之前在複蘇室的時候他從護士們的議論聲中知道是王醫生在機場撿到自己,也是王醫生力排衆議幫自己做了手術。
“謝……”
王醫生趕緊制止道:“快别說話,你這扁桃體腫得厲害,最近一個月都不要勉強開口。”
常銘隻好放棄出聲,無聲道謝。王醫生看懂了他的唇語,笑道:“你不用謝我,救你最大的功臣不是我。”
常銘疑惑不解,一旁的李珍珍伸手指向了指施宇。王醫生也想起了這茬,叮囑施宇道:“你們年輕人可能思想比較開放,但‘愛人’關系不能随便寫的,你找機會把同意書上的信息改一下,免得被有心人偷取做文章。”
‘愛人?’常銘無聲問道。
作為知情人李珍珍偷笑着幫常銘答疑解惑:“你家施宇是個膽大的,手術前中後所有需要家屬簽字的文件都是他幫你簽的,以‘愛人’的身份。”
第一次聽别人用這兩個字形容他和常銘,施宇覺得甜蜜又害羞,=漲紅着臉,走到王醫生面前:“王老師,我寫的都是事實。”
這次驚訝的人換成了王成儒老醫生,他的目光在常銘和施宇身上轉了兩個來回,直到打量得常銘的臉上都升起一絲绯紅時,他才笑了笑,道:“我老了,思想也古闆了些,還望沒有冒犯到你們。”
“沒有。”施宇連忙擺手,緊張道:“王老師,您别這麼說。”
“那行,我看常銘恢複得不錯,你好好照顧他,注意觀察傷口,要是出血了立馬告訴我們。”王醫生道。
“好,我一定照顧好他。”施宇信誓旦旦道。
王醫生封上會診本,又囑咐道:“三個月内不要做運動。”
他認真地看着施宇,着重強調道:“什麼運動都不行!”
随行的醫生護士都年紀不小了,一聽就秒懂,李珍珍直接笑出了聲。反而是被叮囑的當事人一臉嚴肅,正義凜然地承諾:“我一定看好他,不讓他進操場!”
王醫生張着嘴一時不知該誇他聽話還是該教他一點知識,李珍珍笑得更大聲,但她也非常“好心”地提點施宇道:“大少爺,你可真是醫學院的一朵奇葩啊!”
“好了好了,都當大師姐了還整天沒個正形兒。”王醫生訓道。
“又不是我讓您啞口無言的,您沖我發什麼火啊。”李珍珍故意道。
王醫生也是沒想到會被施宇反将一軍,臨走時忍俊不禁地拍了拍他肩膀:“你這樣很好,别被你師兄師姐們帶壞了,繼續保持。”
“繼續保持。”李珍珍有樣學樣。
施宇一頭霧水,稀裡糊塗間病房又隻剩下他和常銘兩個人。
施宇隻能向常銘求教。
常銘雖然也沒有經驗,但他有陰影,而且還有某次玄之又玄的火車看護經驗。他好心張了張嘴,施宇連忙走近研究他的嘴唇,一邊看一邊模仿出聲。
“栓,劑。”
“栓劑?”
施宇這下被氣得滿臉通紅,捏住常銘的嘴唇:“不是說好不許再提這茬了嗎?”
常銘見他如此純情,咽了下口水,感覺“未來可期”。
“好了,我們不讨論這個問題。”施宇松開常銘的嘴唇,再次強調:“你以後也不許再提那兩個字了,知道嗎?”
常銘點頭,他發現自從昨天過後,施大少越發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