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
玉闌音笑眯眯地看着出神的溫卓,清了清嗓子,問道。
玉闌音不說,溫卓自然是不好意思提起自己手起刀落、屍橫遍野的登基之路。
他猛地回過神,這才有意識地松開了自己不自覺緊皺的眉頭。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心裡有數。”
玉闌音慢慢地直起身子,盡管被身下的疼痛驚得略微一吸氣,但他仍舊是身殘志堅地在溫卓額角落下一個年長者似的溫和的吻,“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都喜歡你。放手去做吧。”
話音将落,溫卓眼眸倏地一暗。
這轉瞬即逝的暗光落在玉闌音眼中,心道一聲不好。
“那我先做點别的,師尊讓不讓?”
溫卓身上的薄汗未消,輕輕地翻身上去,貼上玉闌音消瘦瓷白的胸口,“讓不讓?”
明明是征求的話,但溫卓話裡話外卻沒有一絲詢問的口吻。
深夜中,他漆黑的瞳孔仿佛蟄伏在叢林深處的獵豹,無比耐心卻又波濤洶湧。
玉闌音此時很想一巴掌把他扇飛出去。
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寶貝,他隻好耐着性子道:“滾。”
身上的溫卓似乎是愣怔一瞬。
随後玉闌音感覺到這人輕輕将頭抵在了他的頸窩,悶悶地笑起來。
玉闌音皮膚薄,身上敏感。脖頸處癢癢的,他煩躁地推了兩下,推不動。
他無言地閉了閉眼,“滾開。”
阿彌陀佛,蒼天無眼。
這一晚上說的“滾”,真的是比他這輩子上上下下加起來說的都要多,多麼失禮!
不過一整個晚上都裝聾作啞不聽話的溫卓此時總算是疏通了耳朵眼。
他吻了吻玉闌音的眼睛,翻身,将他摟在了自己懷裡,笑道:“快睡吧,不鬧你了。”
玉闌音沒有抗拒他的擁抱,在他的懷中輕輕阖上了眼。
他的呼吸聲很規律,溫卓聚精會神地聽了一會兒,想:哦,睡着了。
忽然,那睡着的人在寂靜的夜色中幽幽地開了口,“一一。”
險些把溫卓吓得一激靈。
“怎麼了?”
溫卓拍了拍他的頭,笑問,“冷不丁的。”
“沒沐浴。”
黑咕隆咚裡,玉闌音幽怨的抱怨輕輕響起,“不舒服,粘,馊。”
溫卓一邊親他一邊笑。
真是太可愛了。
他的聲音中滿是未消的笑意,“好好好,去沐浴。”
玉闌音本就昏昏欲睡,此時躺在沐浴的木桶裡更是困得暈頭轉向,直磕頭。
溫卓任勞任怨地替他清洗身上,目光在掃過他身上大大小小紅的紫的吻痕時,很不自在也很不好意思地地摸了摸鼻子。
“一一,是不是還有……一個月,你就百歲了?”
玉闌音忽然睜開了眼。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睛眨得也慢慢的,面上是藏不住的倦怠。
溫卓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忽然提起這個。
但他隻是略微一怔忪,“嗯,整一個月。”
玉闌音重新阖上眸子,頭輕輕靠在桶邊緣,說話有些含混。
“那你的賜意宴……我這作師尊的可得好好準備準備……”
溫卓聽得心裡發燙,他沒忍住俯下身親了親玉闌音的唇角。
“師尊,我的法号你想好了嗎?”
玉闌音如今真是一聽這完蛋孩子叫他師尊就發怵。
他懶洋洋地推了一把溫卓,冷哼一聲,“想好了也不能告訴你。”
之後兩人大概還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些什麼。
但是玉闌音記不清了。
他的身體本就不算康健,如今受了累熬了夜,強撐着同溫卓扯皮了半個晚上已經是奇迹。
等到他終于從一片混沌中恢複清醒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午時。
“醒了?”
溫卓的眼睛簡直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粘在玉闌音身上,此時玉闌音不過是呼吸的頻率略有變化,坐在一旁桌幾旁的溫卓已經直勾勾地盯了過來。
玉闌音頭暈腦脹得厲害,身上某些部位隐隐作痛的感覺也不好受。
他的聲音幹啞得厲害,“嗯。”
好在溫卓很有眼力見地遞過來一盞清茶。
玉闌音睨他一眼,抿一口茶,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溫卓滿臉無奈地拍了拍玉闌音的額頭,“無端揣測人是非。”
“确實是有事,但算不上是急事,”溫卓道,“克古魯方才同我傳話,前些日子山桂聯系他回劄布薩一聚,還特地囑咐,最好是叫上我,也叫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