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他才轉過了頭,似是好笑地道:“急什麼?我又沒說我要出手。”
溫卓按在他肩頭的手不松反緊,“是麼?”
“當然了,”玉闌音十分鎮定地拍拍溫卓的臉,“我是想說——我不去,你去。”
溫卓目光沉沉地看玉闌音一眼,幾乎叫他似是而非的謊言無處遁形。
就在玉闌音的笑容快要将在臉上的時候,溫卓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元宿央是個劍修,厭族進攻之前能做的事情很少。
于是他很早就跑到後面去幫着别的劍修去收拾臨時駐紮處了。
玉闌音往元宿央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朝溫卓許諾。
“不騙你,我就在宿央那處,哪也不走,哪也不去,可好?”
“好。”
溫卓絲毫沒有收回停留在玉闌音臉上的目光的意思,“我看着你過去。”
玉闌音隻好去到了那帳篷似的駐紮處底下。
他遠遠地無奈地喊道:“這下好了嗎?”
溫卓又看了他一會兒。
随後,他才腳下一動,一踮腳,瞬閃一般閃到了衆術修背後。
溫卓的手在胸前輕輕地一合一張。
騰然,一陣極為奪目又嚣張的暗紅色靈力騰空而起,以他為中心,一個半球形的罩子兇猛地往四周擴張。
在無數術修的無數靈力疊加的靈力場中,溫卓的靈力完全沒有被淹沒的迹象。
他僅僅是放出了結界,但暴起的靈力卻已經卷起了一陣猛烈的罡風。
一道暗紅色的光像是踩着其他修士的頭似的,猛然躍至高處,幾乎和雲州結界融為一體,隻在光影斑斓間隙折射出黑紅色的光時,才能窺見它的存在。
離溫卓最近的術修被這極為乖張又壓迫感極強的靈力推了個踉跄。
他不可置信地回頭朝溫卓看去。
溫卓穿的是他從小穿慣了的玄色長衫,袖擺和袍擺繡着暗色花紋,時值冬日,他在單袍其外加了一件同為玄色的長披風,領口翻着棕黑色狐毛。
“抱歉。”
看見前方這人回頭,溫卓手上的動作不停,十分禮貌地颔首道歉。
随着溫卓的出手,在場所有修士均覺得手下一松,像是被什麼人在下面脫了一把,驟然輕松了好些。
轉過頭的那位術修看看溫卓的衣着,并非任何一個宗門的樣式,但是用料又金貴無比,心下納罕得緊。
他一邊疑惑着,一邊朝着溫卓笑了笑。
不過溫卓的這番驚天撼地的大動作倒是沒能落到玉闌音眼裡。
臨時駐紮的帳篷内,玉闌音在溫卓轉開目光往人群中走去的一瞬間就失去了意識,往後一仰,“嘩啦”一聲,連帶着幾副碗筷摔倒在地。
元宿央被身後這動靜驚了個半死。
他慌慌張張地當即扔下了手上的東西,箭似地往玉闌音那處跑,“太嵇!”
帳篷裡也在忙碌的劍修正好是一群年輕人,看着年紀不大,大概都是做了長老不久,也聞聲看去——
“……不是,他剛才……喊的什麼?”
“好像是,太……太嵇?”
“哈?太嵇?太嵇真人?雲州上仙?你不是聽錯了?”
“沒啊!就是太嵇!”
“哎呀吵什麼吵!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七嘴八舌了一陣,一票劍修也随着元宿央的動作你前我後地湊了過來。
朝着元宿央抱着的玉闌音探頭探腦。
“這就是……雲州上仙?”
“嘶……長得也太……秀氣了,對,秀氣……”
“不知道啊……我從前也沒見過啊……”
“上仙咋了?臉白得和紙似的了!這是咋的了啊?”
元宿央根本無暇顧及這群人的叽叽歪歪,他把玉闌音抱在懷裡,不敢用一點力氣,生怕把他對半折斷了。
“太嵇!太嵇!”
玉闌音禁閉着雙眼,顯然是沒有聽到外界的呼喚了。
元宿央顧不上什麼“授受不親”了,抗麻袋似的把玉闌音扛到了肩上。
他使勁擠過擁擠的人群,“讓一讓!快!來張床!”
一衆劍修們終于發現事态不太對了,立即讓開了一條路。
元宿央三步并兩步,手上動作十分大老粗地把玉闌音扔到了床上。
方才玄天門下幾位長老匆匆來了信。
說南塞厭族再度反攻,攻勢極為兇猛,仙門死傷無數,結界已經徹底損毀,瓊州淪陷,申請戰線後退。
元宿央看着呼吸淺得幾乎沒有了的玉闌音,慌亂到不知所措。
他知道如今玉闌音身體狀況的急轉直下是因為各地結界相繼破損,除了盡快修補結界再沒有更好的辦法。
可是……
他轉頭看了看天外風雨欲來的天色,眼眸中是無窮無盡的擔憂。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明,請……
不過,他心裡的祈禱甚至還沒來得及念完。
“轟隆——”
大地忽然上下左右猛烈地搖晃了起來,随之而來的是刺耳的金屬摩擦的厭族長長的嘶鳴——
“厭族!是厭族發動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