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卓眉頭一皺。
而一旁的元宿央則是迅速地掃了一眼溫卓。
未等溫卓開口,元宿央已經迅速接過了話頭打起馬哈:“秋風你這可還真是問對人了,我們倆可是和玉闌音可是相當的熟啊。”
聽了這話秋風眼睛都亮了起來:“是嗎?那我今日真是有好多好運氣!我一路上問過了很多人,可是沒一人認識這位雲州……”
元宿央抓緊捂住了他的嘴,看起來自如實則用着寸勁地攬過了秋風的肩膀,湊過頭去低聲道:“秋風兄,我們小些聲。見到我旁邊那位了嗎?你提玉闌音的名字不要緊,若是其他的話你記得避着點他,他——”
元宿央無意中一擡頭,忽然對上了溫卓黑沉沉的眼睛。
“……他怎麼了?”由于元宿央一時沉默,秋風有些不解地追問道,“是兩人過去有什麼交惡?”
元宿央再怎麼厚臉皮也不好在當事人眼皮子底下多舌,隻得咬着牙哼哼唧唧胡亂應道:“……哼哼嗯。”
秋風正色點頭:“哦,我明白了。”
元宿央:“……”你明白什麼了明白。
元宿央頗為難言地用目光擰了這記者一眼。
……罷了,交惡就交惡吧,總比他順嘴把玉闌音那二兩事秃噜完了強。
當時從劄布薩臨走,他可是專門被玉闌音領着耳朵叮囑過不要讓這小崽子知道,這崽子機靈,原本就捂得岌岌可危,要是在這兒功虧一篑他可就是真沒臉再去見玉闌音了。
想着,元宿央又剜了這西南來的雲州智者一眼。随後他清了清嗓子用正常音量道:“……玉闌音住得偏遠,你剛入世靠自己定是尋不到的。這樣,你先随着我們二人回中原,等到雲霄大比結束後我便帶你去,這樣可好?”
秋風聞言溫和燦然一笑:“雲霄大比是什麼?”
元宿央:“……”您好,請問這是重點嗎?
溫卓這時才收回了停留在元宿央臉上的目光,回答道:“是仙門修仙之人的比試,百年一次。”
秋風了然,“哦!”
三人一邊對這雲霄大比評頭論足了一番,一邊就這麼各懷心事地同行上路了。
不過這回溫卓是斷然不敢叫元宿央再動用他師兄給的要人命的小法器。
他不由分說地堅定地按住了元宿央蠢蠢欲動的手。
随後溫卓手指輕拈,一層溫和而寬廣的近乎于黑色的暗紅色結界便卷起了一陣風,無中生有破風而現,輕輕地将他們包裹起來。
溫卓手腕一擡,其餘兩人隻覺得腳下瞬間有些不穩,緊接着是一陣呼嘯的風聲,但并未有任何不适
等他們回過了神,那包裹着的結界已經散了個幹淨,眼前更是已經是換了一幅景色。
層層疊疊山,高低錯落的各種植被,期間混着蟲鳥并不刺耳的喧嚣。驟然的沉靜讓幾人有些耳鳴。
是藥谷。
元宿央是個劍修,平日自然是不常見到這種法術,他落了地,挺稀罕地在地上踩了踩,“你有這本事怎麼去的時候不早說?”
溫卓瞥他一眼,理也沒理,手一動把他們身上的防風鬥篷收了回來。
秋風抻着脖子則是到處看了看,“這是什麼地方?好大的草藥味。”
溫卓道:“中原南澤十方宗,藥谷。”
秋風恍然大悟:“哦,十方宗,我知道十方宗。”
溫卓看他一眼:“為何?”
秋風認真道:“後室的一半史書之上都有十方宗的名字,可沒有記者不知道十方宗的。”
元宿央聽了會兒覺着眼酸:“那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玄天門?”
秋風半輩子的眼力見估計都轉在這時候了,他好生瞧了元宿央的臉色:“……嗯,也聽說過。”
溫卓沒忍住笑了一下。
隻有元宿央的臉比鍋底還黑。
“回來得突然,天色也晚,今日便委屈秋風記者和少掌門在藥谷客房将就一宿了,”溫卓道,“方才我提前通過信,客房已經收拾過了,桌上應該有些水果和吃食,兩位随意用。其餘若有照顧不周,多擔待。”
秋風連連說着“哪有哪有”,元宿央卻又好生打量了一回眼前這個論年紀還沒他一半大的溫卓。
常言道:喜歡一個人千方百計不一定能讓人察覺,但若是讨厭一個人那真是千遮百掩都藏不住的。
他對溫卓的意見大破天,他可不信溫卓會無知無覺,更何況他也不覺得溫卓對他是能多少的正面情緒,真要說起來兩人如今更像是“相看兩生厭”。
累死累活走了同一段路,盡管溫卓說起話大部分是有些讨打,可他卻也還是裡外大事小事樣樣安排得滴水不漏,甚至是頗為窩心。
搞得元宿央經常會在很多瞬間良心發作一番,總覺着自己有點像是整日以給兒媳婦挑刺為樂的惡婆婆。
不過……總歸依舊有待考量。
元宿央上上下下又看了溫卓好幾遍才最終移開目光。
雲霄大比依舊是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兩日後,溫卓的第二場比試開始了。
雖然這隻是溫卓的第二場比賽,但其實整個雲霄大比的賽程已經過了大半,人數也早已不足最初的四分之一。
克古魯、鏡遙和原佰也已經前往,如今站在了賽台底下的人群之中。
但此回台下的溫卓支持小分隊除了克古魯、原佰和鏡遙,還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個帶着鬥笠的神秘男子。
這人的衣服并不是中原樣式,長袍領口帶着黃棕色雜毛獸毛,身上丁零當啷挂着許多獸牙和骨哨。
原佰和鏡遙心思比克古魯更細一些,更是頻頻看向他。
不過這也怪不得秋風,他對者雲霄大比好奇不已,又礙于這記者身份和奇異的外貌,隻能帶個鬥笠努力少惹是生非。
秋風依着溫卓和元宿央的提醒,老老實實站在淺顔色頭發和眼睛的克古魯身邊,不動作,不說話——盡管克古魯并沒有事先收到這個消息,如今正有點被這神秘人跟随得毛骨悚然。
長老觀賽台階之上的元宿央也時不時往這裡看來,直到看到這個比小貓小狗省不了多少心的記者此刻還算乖巧,也終于是逐漸放下心來。
溫卓第二場的對手是迦南派一個叫作裴谞的術修。
裴谞是個看起來有些怯場的很年輕的孩子。
上了台看到對面陰沉沉的溫卓,他差點被瞪得掉下眼淚。
溫卓卻看着裴谞皺了皺眉。
他從不是一個容易以貌取人掉以輕心的人,更何況雲霄大比比試場内皆為人中龍鳳,何來弱者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