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随點頭,滿場的人怎麼會有人沒有看剛剛時旬的表演,沒有沉迷在那張臉上。
“我演得怎麼樣?”時旬側臉看着他輕聲問道,好整以暇般等着回答。
“好。”陳随垂眸,黝黑的眸子深深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眼神略過掌心粗糙的紋路。“隻是,跟上次排練看的不一樣。”
緊接着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覆了上來,修長精緻的手指跟他相扣,輕揉了揉他手背。
“因為我說過,不論怎麼樣,都要将我的愛人帶走。”說完後湊近他耳邊,“不能分開。”
陳随被這突然的舉動觸到,耳垂騰得紅了起來,連帶着原本冷到有些陰郁的面容上飛快地浮現一層薄紅。因為實在不怎麼會說話,隻能直勾勾盯着對方。
過往寡言的經曆讓他此刻心中再多的情緒像是都被迫放在一個極狹窄的隧道中難以送出,隻能幹癟惱恨地想着為什麼不會說話。
于是怔住許久的陳随重重地點頭作出反應,“嗯。”
時旬失笑,想到什麼似的沒再逗他隻接着轉回頭看台上的表演,兩人隐藏在袖子下無人瞧見處的手還在緊緊相握。
舞台上的表演還在繼續,但衆人顯然沒有剛剛看見八班表演時的驚豔,跟湊過來打量時旬的目光一樣,那些來說話的人也一個接着一個。
“旬哥你太牛了,你不知道最後一幕燃得讓我在後面叫得跟狗似的。”謝豪吊兒郎當半開玩笑說完後接着道:“而且我前面跟旁邊的學姐學妹都說想要你微/信,還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來着。”
之前謝豪是聽時旬說過他要出去約會,但拿不準是不是旬哥騙他,所以也就沒敢肯定對方真有女朋友。
而且萬一沒有呢,那他撮合了一對不是挺好嘛!
嗯…就是剛一說完這句話的謝豪感覺現在渾身上下有點被惡鬼盯上似的毛毛的。
謝豪不自在地伸手幹搓了搓胳膊。
見鬼了,是誰啊?
時旬瞥他一眼,順着話說了幾句。
聊得差不多後謝豪揮揮手,招呼一聲打算離開:“那我就先回座位了,要不然過會班主任還得訓我一頓。”走之前又覺得自己背上那一道陰測測的眼神存在感越來越強。
真見鬼了!
孤僻鬼陳随此刻手指正不自覺用力攥緊跟時旬相握的手,趁着人聲低低叫他一聲。
“旬哥。”原本寡淡漠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好像是委屈。
時旬點了點他的手背作安撫,輕聲誘導:“什麼事,你說。”
“阿随,要說出來。”
在偶爾照射過來瑩白的冷光對照下,陳随郁然淡漠的五官似是覆上一層難以敲碎的冰。
就在陳随下定決心想要說,嘴唇微動間将要說出口的時候就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你好。”
時旬蹙眉循着聲音望過去,是一位正紅着臉的女生,對方低着頭小聲道:“請問可以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嗎?”
時旬表情未變,可看着就是一下變得疏離冷淡,委婉又不容反駁道:“不好意思。”
周遭氛圍一下冷至冰點,時旬甚至連原因也不想給,秉持着既然拒絕就要幹脆的真理,他又問了句:“還有事嗎?”
女生漲紅了眼,這下是真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小聲說了句:“打擾了。”
等到說完後低頭飛速轉身跑開了。
這樣的拒絕算不上紳士,但時旬向來不覺得自己是紳士,唯一的耐心都用在那孤僻缺愛的小蘑菇身上了。
接下來他也沒想着繼續催那小蘑菇說話,隻漫不經心地看着台上的表演給陳随留足考慮的時間。
這下變成陳随到處都不自在,一直白着臉頻頻看向時旬,偏偏得不到半個眼神的回應。
如果不是兩人還在相扣的手他都要以為對方跟自己沒有關系隻是簡單的同桌。
這樣的猜想讓他心裡煩躁不安,隻能用力抓握着時旬的手。
等到了表演将要結束統計評分給排名的時候時旬才慢悠悠地收回一直落在台上的眼神。
看向陳随的時候果不其然發現他一直執拗地盯着自己。
估摸着情緒差不多的時旬拉着陳随起身離開這個嘈雜的禮堂,“我帶你去個地方。”
此刻大家正關注着要播報的排名,自然不會注意到黑暗的角落裡少了兩道有些交疊的背影。
要去的雜物室就在彩排室樓下,稍顯昏暗寂靜,除開表演的時根本無人進入。
而且算起來這處地方是時旬曾經納入要實地物理欺負男主的備選,沒想到此刻也派上用場了。
進門後時旬不緊不慢地将門關上落鎖,背過身抱臂瞧着陳随。
“沒有要跟我說的?”他平素的面容隻會讓人覺得溫潤,現下沒有故意收斂瞧着倒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陳随垂眸格外沉默,颔首很乖地說了聲:“旬哥,沒有。”
時旬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做任務這麼多年那些弱智愛情也沒少看,對上陳随這種純情怪完全夠用。
光這樣口頭問是問不出來了,于是時旬幹脆靠近陳随,伸手攬過他的腰往自己懷中靠。
黑暗中别的感官被無限放大,就連平常安靜到無法察覺的呼吸聲此時都顯得格外清晰。
陳随原本耷拉下的眼眸此刻忽地睜大,幹淨的黑色瞳仁盯着時旬,從他的眉眼沿着光滑緊緻的輪廓落在下半張臉上。
與那雙單薄漂亮的唇接吻帶來的愉悅,光是想到就讓陳随渾身忍不住顫栗。
他沒忍住仰頭要吻蹭上去,就在幾毫間被忽地拉開。
陳随一臉茫然無措,眼中還有未消弭的情/欲跟躁意不滿,“旬哥…”
時旬輕笑一聲,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阿随,不說不給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