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管事趕緊回道。
“這人叫江初月,隻是個沒有功名的落魄書生,家裡也都是庶民……”
“等等,你說他叫什麼?”
永安公主直接打斷了錢管事的介紹。
錢管事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主子的吩咐重複了一遍。
确定了是哪三個字以後,永安公主瞬間知道自己剛剛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江初月,這可是幾個月前大出過風頭的人物。
見過他人的不多,但聽過他名字的絕對不少。
倒不是說他本人有什麼特别之處,而是跟他聯系在一起的另一個名字,明昭郡主。
以這位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她的事,無論大小,都少不了旁人的關注。
畢竟誰也不想因為一個疏忽不知不覺就把人得罪了。
永安公主也是持同樣觀點的人。
她貴為公主,按理說不應該對一個郡主這樣小心。
但在皇家這種親情淡薄的地方,道理、規矩、名頭都是虛的,唯有帝心是實實在在需要重視的東西。
明昭郡主既是帝王捧在手心裡明目張膽偏愛的存在,不管未來如何,至少現在是不能得罪的。
沒見連後宮裡的娘娘和身份尊貴的皇子都對人客客氣氣的嗎?
她不過是陛下非一母同胞又沒什麼感情的姊妹,算得上哪個排面的人物?
在其他人面前擺擺公主譜就算了,作死要招惹這些漩渦裡的人物,平白把自己陷進争端中去。
永安公主自诩是個識時務的人,她就一個愛好,喜歡美人,為了避免這個愛好給她招來麻煩,一向是反複叮囑底下的人要小心謹慎。
在聽說明昭郡主有了“新寵”後,更是第一時間讓人調查,并看過畫像,免得哪天出門碰到,因為不知道底細,再把人冒犯了。
結果她這麼小心,還是惹了個大麻煩!
永安公主理智上明白,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錢管事,因為明昭郡主有新寵這個事發生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京城,而是去别的地方替她尋覓美人去了。
但情感上還是忍不住有些埋怨。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可不是責怪下人的時候。
想到正在她床榻上,還被喂了藥的人,再想到明昭郡主之前是如何對待得罪她的人的,永安公主的旖旎心思早散了。
抛開明昭郡主背後站着的是天子一事不談,這人本身就讓她十分怵得慌,一向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永安公主一邊在腦海裡瘋狂想對策,一邊腳下不停地轉圈。
這一番計較看起來漫長,實際現實中不過一瞬而已。
終于,永安公主下定決心,重新走進屋子裡。
“江郎君,之前是我府上的人不知輕重,冒犯了你。你放心,我這就派人把你送到明昭郡主府上。”
也不管江初月現在的狀态還能不能聽清别人說話,她隻管解釋,解釋過後便叫下人進來,把他轉移到已經準備好的馬車上,送去郡主府。
……
此時沈長樂恰好在自己的府邸。
她派去江南道替江初月解決麻煩的手下還沒回來,因為她當時下的指令是讓人暫時留在那裡,等待對方通過選拔到長安城參加考試的時候再回來,以防這中間再出什麼問題。
顯然,她這時候還不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變故,本該在江南道待選的人正身處長安。
但她此時卻有些後悔自己的安排了。
不是後悔幫江初月獲得科舉資格,而是後悔放他離開,走回鄉參加選拔的路子。
沈長樂是要将江初月留在身邊的。
雖然她還沒想好具體以什麼樣的形式,但這個念頭暫時不會改變。
她不是遲鈍的人,從初見對方到前段時間的相處,江初月對她而言無疑是特别的。
說不上來是哪裡特别,但他是她這麼多年遇到的唯一一個感興趣的男人。
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更别說她最新發現的一個情況,對方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的頭疾竟然一次都沒發作!
本來沒将兩件事聯系在一起,因為頭疾的發作時間本身就有一定随機性。
結果在對方離開以後,她頭疾發作的次數又回到了之前的頻率。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
兩相疊加,沈長樂對江初月是勢在必得。
誰都不想成為一個瘋子。
而她向來是不會委屈自己的。
不管是出于那一絲難得的興趣,還是要驗證自己的猜測,江初月都必須留在她身邊。
此時又一次頭疾發作的沈長樂正竭力忍耐着心中弑殺見血的欲望,再一次後悔自己之前的安排。
以她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讓對方免去選拔這一項流程,直接留在京城參加恩科。
……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永安公主府的人求見。
沒人敢在這個時候煩擾明昭郡主。
府裡的管事直接按照以往郡主犯病時的做法,除了天子的事,一律擱置。
奉命前來的永安公主府大丫鬟香雲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她來之前公主可是反複叮囑過的,事關重大,一定要向明昭郡主說明情況。
結果她現在連郡主的面都見不到。
香雲急得都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