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江初月控制不住的想到上一次,明昭郡主離開座位,走到他跟前,對他做的事,一時有些躊躇。
“怎麼,本郡主到底是有多可怕,讓江郎君吓成這樣子,靠近點都不敢?”
沈長樂終于睜開了眼睛。
“郡主恕罪,是男女有……”
“江公子忘記了我上一次說的嗎?”
“比起男女之别,在我面前,你更應該考慮的是尊卑之分。”
“所以,同樣的話不要讓我再重複下一遍了。”
她即指“讓他過來”這句,也指“尊卑”那句。
“是,在下謹記。”
這次江初月吸取了教訓,一直走到明昭郡主跟前。
“行了,你就坐在這裡給我念念書吧。”
沈長樂拿手指了一下榻上的詩詞集。
江初月拿起詩詞集,努力再三,才做好心裡建設,咬牙坐在了地上。
這一下不管是房内侍奉的丫鬟還是沈長樂本人,都被驚訝到了。
“江郎君喜歡坐地上?”
“不是郡主您叫我聽話嗎?”
書生罕見的露出了一點委屈,他本來馬上就出城了,卻被郡主府的下人攔下沒委屈,因給蘇曉文收屍而被郡主問責沒委屈,被罰在郡主府當下人沒委屈,被郡主三番兩次警告要聽話沒委屈,甚至被郡主那樣對待都是羞憤勝過委屈,現在卻因為坐在地上而委屈。
因為江初月江郎君是有些潔癖在身的。
他在大街上擺攤是心疼家人大過了潔癖,但他用的書箱和攤子都是每日擦拭,收攤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梳洗更衣,即使沒辦法每日沐浴,也要用布巾擦身。
上次面見郡主過後,因着多次跪拜,被下人帶到住處以後也是立馬換了一身衣裳。
現下礙于剛被郡主警告,對于郡主的命令不敢再猶豫,隻能忍着心裡的抗拒坐在地上。
能不委屈嗎?
連帶着說話都不似之前闆闆正正,句句恭敬了。
話裡帶的情緒這麼明顯,讓沈長樂想不察覺都難。
但很奇怪的是,這次和之前給她的感受完全不同。
之前江初月拒絕靠近她,她心裡升起的是被違逆的不悅,而這次,她心頭出現的情緒竟然是……可愛。
很新奇的體驗。
因此,本來想着讓對方坐在腳踏上的她改變了主意。
“去給江郎君拿個圓凳來。”
很快,侍女就搬了個小凳子過來。
這下輪到江初月驚訝了,這次郡主竟然這麼好說話嗎?
有好的待遇不要是傻瓜,他趕緊謝恩 ,坐在凳子上,按郡主要求念書。
沈長樂像最開始那樣,閉上眼睛,靜靜聆聽。
她第一次見書生,就是被對方的聲音所吸引。
泠泠如玉石相擊,淙淙如泉水奔流。咬字斷句,意韻十足。
當時就在想,聽他念詩詞一定是種享受。
本身就是忙碌了一段時間過後的休息放松,所以聽着聽着,沈長樂的呼吸越來越舒緩。
一旁的荷風見狀,用眼神示意江初月可以停下離開了。
這一覺睡的時間不短,等醒來後已經過了日頭最毒的階段,空氣中的燥熱略微消退。
沈長樂有些詫異,自己這一覺竟然睡得這麼好。
這在她身上是不太容易的。
心情一好興緻便起來了,想到讓她心情好的功臣,便讓下人再把人叫過來陪她下棋。
……
接下來的日子,就在沈長樂上午進宮,下午在府裡的日常下過去了。
看起來與之前沒什麼不同,但不論是郡主府裡的郎君和下人,還是郡主府外的衆人,都知道了明昭郡主身邊多了名新寵。
寵愛的緊,竟是一刻也離不了,迷的郡主連勾欄瓦舍,青樓楚館等地都不去了,一味地在府裡守着他。
有閑人還四處打聽,想知道這新寵是何許人也,竟有這麼大的魅力。莫不是個天仙?
不管府外的好事者如何議論紛紛,郡主府内的人是清清楚楚看到了江初月的受寵。
崔遊離開以後,那些公子們本來還挺高興,少了一個強勁的競争對手,自己得寵的幾率就變大了。
誰知高興沒兩天,就又進來個江初月,比崔遊還厲害,一下就奪去了郡主全部的注意力,自己吃肉不算,連湯都不給他們留一口。
郡主遊船他跟着,郡主賞花他陪着,郡主讀書寫字他伺候筆墨,郡主下棋他充當對手,連郡主喝個茶都有他!
他們可從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更甚者,好不容易等晚上江初月從郡主那兒回來,他們想借拜訪之名去探探虛實,卻被下人攔住了。
理由是江郎君伺候了郡主一天,身體勞累,嗓子還啞了,需要休息,不便接待。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還身體勞累,嗓子啞了。
等等……身體勞累和嗓子啞……
前來拜訪不成功正與相熟的人吐槽的某郎君瞪大眼睛。
天啊,他好像發現了一個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