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氣氛很怪,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越看越糊塗,直覺告訴她楊氏定沒安好心,但一時間又弄不明白他們這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姜益平臉色鐵青,似乎是真将楊氏的話聽了進去,沉默片刻口道:“你母親為你求情,那此事便算了。但我決計是沒臉再将你嫁給溫家,明日我會親自登門賠罪,取消你與溫則謙的婚事。”
她一頓,眉頭緊緊擰在一起,“這樁婚事衆人皆知,父親說要取消,如何向外人解釋?”
“取消你和溫則謙的婚約,但沒說要取消兩家的婚事。”
“父親何意?”
姜益平幹咳了聲,道:“你不便再嫁,那就讓你二妹妹代替你嫁給溫則謙吧。”
姜予微腦中嗡嗡作響,仔細打量了一眼姜益平的神情,發現他是認真的,頓時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說了這麼多,原來鋪墊竟然是在這裡!溫家家貧,但溫則謙卻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姜嘉月也愣住了,呆在原地不知在該做何反應。不過她的樣子并無厭惡之色,反而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
姜予微咬牙強忍住怒意,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别以為我是真的怕了你!”
姜益平橫眉豎眼,朝外大喊了一聲,“來人!把她帶回去嚴加看管,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威逼不成,便要幽禁。
姜予微急迫起來,用力推開來拉她的丫鬟,死死的盯着姜益平,道:“父親當真要逼我魚死網破不成?!”
“我還怕你?”姜益平冷哼,根本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拉下去!!”
銀瓶的傷還沒有好,拖着瘸腿忙上來幫她。争執之間,一個婆子忽然闖進來,小心翼翼的道:“老爺,太太,溫太太和溫公子來了。”
幾人皆是一愣,姜嘉月聞言,挑眉斜睨着姜予微,暗自竊喜。
姜予微根本沒有注意到她,腦海裡隻剩下溫則謙三個字。溫家此時來人,難道是聽說了什麼?
她不敢再往下想,心裡已經亂成一團漿糊。
姜益平見狀隻好先做罷,冷着臉朝外走去。楊氏見他離開,吩咐人将溫太太先帶去小花廳,自己也出去了,屋内頓時隻剩下她和姜嘉月兩個人。
夜幕降臨,隻有一縷殘光半死不活的照在窗前的盆蘭上。别的地方都已經點了燈,但此時沒人敢靠近這裡。
姜嘉月扶了扶鬓間的點翠發簪,笑容得意的道:“姐姐,你說溫家此時來人,可是知道了你的醜事?”
她轉頭看向姜嘉月,袖中拳頭攥緊,咯咯作響,“是你搞的鬼?”
“姐姐不必謝我,雖然此前我從未想過要嫁給溫則謙,不過現在覺得這樁婚事确實不錯。溫則謙年紀輕輕便是秀才,金榜題名是遲早的事。最重要的是,你嫁不了他~”
姜予微牙關緊咬,額頭青筋暴起。
姜嘉月見她這幅模樣,越發得意。撇了眼她腰間挂的白玉同心佩,上前一把扯了下來,道:“這是溫家給你的定親信物吧?姐姐再戴在身上恐怕不合适,還是給我吧。”
“還給我!”她氣急,眼眶瞬間紅了,動手欲要搶回來卻被姜嘉月躲開。
“姐姐難道不想知道他們都說了什麼?”
她一愣,“你什麼意思?”
姜嘉月趁機把玉佩揣到自己懷裡,笑道:“我有辦法知道,随我來吧。”
說完,便揚長而去。
姜予微沉眸,覺得偷聽長輩說話有些不妥,又覺得有些害怕,怕聽到一些不願聽到的東西。
見姜嘉月大步流星的已經走出了院子,她想了想,咬牙還是追了上去。
明月半垂在天際,銀輝如絮如水。此起彼伏的蛙鳴聲從角落裡傳來,經雨之後更加的喧鬧。
姜嘉月帶着她繞過穿堂和芭蕉庭院,來到小花廳的後面。這裡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原是為了方便丫鬟們進出用的,此時正有一個丫鬟守在那兒。
那丫鬟見她們過來,正要開口行禮,姜嘉月忙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回頭看了姜予微一眼,示意跟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