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道:“好,那就依大人所言。”
“看樣子,姜姑娘似乎是胸有成竹?”
姜予微一笑,“我相信他。”
陸寂看着她的模樣,感覺她在說此話時眸中閃動自信而璀璨的光芒,指節用力都泛白了,“那我明日派人送你回去。”
姜予微愣住,“為何是明日?”
“此時已是宵禁,任何人不可随意走動。我雖身居高位,但也不能知法犯法,所以還需委屈姑娘在此小住一晚。”
姜予微頓感不妙,原以為現在就可以回去,那樣縱使有人在背後議論,她也有辦法搪塞過去。
但若是在這裡待上一整晚,隻怕張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她不怕被人指指點點,但若是因此而影響到溫則謙,叫她如何能安心?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懷疑陸寂是不是故意設下圈套讓她自己往裡鑽。然而仔細一想,又覺得他的話沒錯,總不能真叫他帶頭違反宵禁吧?
陸寂溫聲道:“時間不早了,姜姑娘早些休息。”
她渾渾噩噩的道了謝,然後目送他離開。陸寂一走,立即有丫鬟進來将滿地的碎瓷片子收拾幹淨。等都收拾妥當後,那穿豆綠比甲的丫鬟勸她早些睡。
姜予微點頭答應,把人全都打發了出去。然後坐了許久仍一點睡意都沒有,就這樣枯坐了一整夜。
天際破曉,金烏東升。她的緊張和不安随時間的流逝也在一點點積累,她很害怕自己今日的決定可能會造成不可控制的後果。
丫鬟來給她送早膳,姜予微完全沒有胃口,追問何時才能離開。
時間越早,看到他從青山别院出來的人便越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影響壓到最低。
那丫鬟道:“爺已吩咐人去安排安車,等姑娘用完早膳便送姑娘回去。”
姜予微一呆,沒想到陸寂居然早就吩咐好了。昨晚自己還懷疑他别有用心,頓時有些自慚形愧,問:“陸大人呢?”
那丫鬟笑道:“我家爺一早便出府,姜姑娘快些用膳吧,等用完膳奴婢帶您出去。”
“多謝。”
姜予微實在沒有胃口,随便塞了點東西應付了事。那丫鬟見狀便也不再耽擱時間,領着她去了西側門。門外已經有一輛馬車在那候着,出乎意料的是劉媽媽和銀瓶也在。
此時天色尚早,朝霞映紅半邊天。臨街的鋪子都還沒有開門,隻有零星幾個行腳商在趕路。
銀瓶見到她,立即一瘸一拐的撲過來,抱住她的胳膊哽咽道:“姑娘,您沒事吧?”
姜予微見她雙眼腫得像核桃,眼中血絲密布,估計是被吓壞了。拍了拍她發涼的小手,安慰道:“我沒事,放心吧。”
說完,不好意思的看向那個丫鬟,“婢女無狀,讓你見笑了。”
在人家門口急成這樣,不是在說他們會對自己不利嗎?
好在那丫鬟沒說什麼,屈膝行禮,“小人便送到這裡,姜姑娘保重。”
“有勞了。”
那丫鬟笑了笑,朝銀瓶和劉媽媽點了點頭,轉身回去了。
銀瓶狠狠吸了一下鼻子,聲音微顫帶着劫後餘生的後怕,道:“姑娘,咱們快回去吧。”
“好。”
然而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劉媽媽忽然沖上來有力甩了她一巴掌,臉色鐵青。
姜予微頓時感覺半張臉火辣辣的疼,眼前一片黑蒙,過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銀瓶連哭都忘記了,護在她的身前,怒道:“你幹什麼?你怎敢打我家姑娘?!”
劉媽媽眼神怨毒,恨不能生啖其肉,“不知好歹的東西,竟然敢壞了我家太太的事,回去後有你好看的!”
“你!”
銀瓶還想上去跟她理論,但被姜予微給攔住了。她現在隻想盡快離開這裡,于是拉着銀瓶一言不發的上了馬車。
劉媽媽冷哼了聲,也跟了上去。不多時,大街上響起嗒嗒的馬蹄聲......
明月畫舫樓高有三層,停靠在溧河河畔,既能俯瞰周圍湖光山色又可欣賞城内煙火,風景極佳。
但畫舫主人定一個奇怪的規定,每日隻招待三十位賓客,清幽雅靜,所以文人騷客常愛來此宴飲。
畫舫前有彩樓歡門,每層都用木雕的花草和鳥獸裝飾。檐下懸挂七彩流蘇,随風飄蕩,精巧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