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色的魔法水晶球被她捧在書信裡,水晶球裡的藍色在遊走,希莉娅閉着眼睛跟水晶球無聲交流。在她旁邊站着一個身高相似的小姑娘,小姑娘皮膚蠟黃,一雙手布滿老繭和豁口,手裡拿着一把嶄新的鐮刀戒備着。
許紅翠不讓楚峰嶼和希莉娅開口說話,就算是守衛問她們,她也會把話頭接過去。
遠處審視的目光讓楚峰嶼覺得不适,她扭頭看向那邊,拔出長刀指着那個方向無聲威脅。
一米八六的身高在雲歸城都罕見得很,所以很多姑娘婦人的目光都不停落在她身上,她們的目光像是一雙雙手,撫摸她的臉,滑過她的肩,最後停在了引人遐想的一道窄腰上,流連忘返。
于是當她拔出那柄刀,那柄比很多人都要長的刀的時候,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開始緊張,他們感受到了淩厲的殺意,裹在寒風中朝他們奔襲而來。
許紅翠聽見了她的動靜,斜斜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在看哪兒?”
楚峰嶼立馬收刀攬着她的肩膀不敢說話,許紅翠的厲害她是見識過了,現在就是許家主說一她不敢說二,許家主叫她往東她不敢往西。
下車前許紅翠不讓她說話,她在被允許開口前堅決不說話,畢竟這位姐姐最愛做那倒打一耙的事兒,她已經吃過不少虧了。
許紅翠有的是法子折騰她。
許紅翠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鬥,将那煙霧慢慢吐出,又尖又長的指甲一下一下地敲着煙鬥,給對面盤問的守衛吓得夠嗆。
她個子不算高,總要仰着頭看人,可看人的眼神都是用瞥的,帶着明晃晃的輕蔑和不屑。煙霧模糊了她的眉眼,隻能看清那條上挑的紫色眼線,像是藏在大霧中的蛇信子,對自己的毒性毫不遮掩。
她們在入城時被攔下來不準進城,因為她們帶了武器,守衛想讓楚峰嶼卸下武器接受搜身,可楚峰嶼從始至終都不開口。
她們不接受任何一項要求,不管是卸下武器搜身,還是查驗所有的行禮。明明處于弱勢,卻對着城門的守衛步步緊逼,那勝卷在握的自若姿态總是讓人感到心慌。
許紅翠咳嗽了兩聲,說話的語調慢慢的,沙啞的嗓音有些惑人:“别為難她了,那可是她寸步不離心上人呢,怎會舍得放下。”
“規矩如此……”
“巧了,我這兒就是不大守規矩。”許紅翠笑着說。
在樓上看了許久的人一直沒開口,在此之前,他們大多數人都覺得宋頌隻是個尋得秘寶的騙子,相比于她的說辭,他們更願意相信她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不知名的秘寶,所以窮人乍富,編出了一套謊言。
可此時,出現在城門口的三人摧毀了他們的猜測。
“他們好像很喜歡蛇。”杜婧突然開口說道。
她手裡拿着一顆糖,是許茗因單獨給她的,說是叫雪花酥,是一種很好吃的小點心。
“宋公子的镯子是蛇,她的煙鬥是蛇,許姐姐有一支翡翠雕的青蛇簪,那個女孩兒,”她伸手指向希莉娅道:“她狐裘的系帶上繡的也是蛇。”
她的話沒有人附和,大家都在思索這其中的深意,詭異的地方越多,越是在證實宋頌的謊言。
不過也因為她的帶頭,雅間裡多出了交流的聲音。
“真有意思,他們三人中主事的竟然是那女人。”
“确實奇怪,那男子手握長刀氣勢凜然,卻一言不發仍由那女人做主。”
“我從未見過那麼美的頭發和眼睛,她會不會就是仙人?”
“那女人真美,他們那地兒是不是到處都是絕色?那眼睛橫我一眼,我腿都軟了。”
“手也好看……我還從未見過女人用煙鬥,這東西都是京城那些貴人抽的。”
他們正說着話,就看見那金發的女孩兒動了,她一隻手舉着水晶球,另一隻手指着一個方向說:“她來了。”
馬蹄聲哒哒響,許紅翠輕輕咬着煙嘴,眯着眼以極其不尊敬的姿态迎接着她們的主人。
後宮系統帶來的從來不是同伴,而是臣屬和奴隸。被宿主掌控生死的女子,是執掌天下的助力,也是握在手中的,脆弱的脖頸。
許紅翠不甘願做羔羊,所以她會步步緊逼,強勢地從“主人”手中分到權利。
她的生命脆弱如蟬翼,也不輸刀刃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