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淼把竈火引燃,開始歸置自己帶回來的那些東西。
吃的大部分都被她放在竈屋的櫃子裡,用的被她分類擱置在卧室和雜物間。
再過兩天就要過年,她和秦時悅沒什麼親戚要走,但年貨總還是要炸一些的。
姜淼按部就班地準備着過年的吃穿用度,秦時悅就坐在房間裡,乖乖地看課本。
三十早上,秦時悅還在睡覺,姜淼就已經起床,準備把屋子裡裡外外都打掃一遍。
先前她工作比較忙,年前也會抽出一天時間把屋子打掃一通,把去年買的東西都重新歸置一番。
收拾到卧室裡的大衣櫃時,姜淼在衣櫃裡面摸到一個紙封。
紙封裡面裝的不知道是什麼,摸起來還有些厚度。
她把紙封拿出來,發現裡面裝的是一疊舊照片。
姜淼停下收拾,坐在桌邊,一張一張地翻看着。
照片來自于不同時期,第一張就是一個穿着綠軍裝,胸前戴着大花的男人。
男人長得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他的個子很高,整個人肩背挺括。
即便背景是在嘈雜的火車上,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英俊,是讓人一看就很難忘的長相。
照片的右下角,還寫着他的名字。
一直隻存在在回憶中的人,好似陡然變得鮮活起來。
姜淼抿着唇,想翻下一張時,秦時悅湊過來,看着照片中的人,好奇地瞪大眼睛。
“時悅,認識他是誰嗎?”姜淼指指照片裡的人,問道。
秦時悅搖搖頭,大大的眼睛裡有些茫然。
秦嶼桓上次回部隊時,秦時悅還不到一歲。
他早早地知道爸爸犧牲了,再也不會回來,可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爸爸長什麼樣。
姜淼心裡有些難受,輕聲說道:“他是爸爸。”
“時悅要記住爸爸,知道嗎?”
“可四爸爸資前很久嘟沒肥家……”秦時悅别過臉去,不想去看照片裡的人。
他的眼圈紅紅的,看起來有點可憐。
姜淼忽然就覺得有些心疼。
秦嶼桓在部隊,一年到頭假期也就那麼點。
而且根據原文和原主的回憶,部隊中的領導應當也是很器重他的。
這就更加導緻他和原主母子聚少離多。
可他細心的給秦時悅做了那麼多玩具,又把自己的津貼幾乎盡數寄回家。
他并不是不在意。
姜淼把秦時悅的頭輕輕地按在自己懷裡:“因為爸爸和别人的爸爸不一樣。别人的爸爸保護好小家就可以,時悅的爸爸是要保護大家的。”
“他可能不是一個很好的爸爸,但他也是愛你的。時悅難道忘記爸爸給你做的那些玩具了嗎?”
時悅靠在姜淼懷裡,淚珠從眼睛裡滾落。
他很乖,乖到哭泣的時候也是無聲無息的,隻是肩膀在不住地顫抖。
半晌,他才用力擠出一句:“可四窩沒有爸爸惹。”
姜淼輕輕地拍着秦時悅的後背,替他緩和一瞬間湧上來的情緒。
等秦時悅緩和過來後,她按着那些照片,輕聲問道:“時悅還要看嗎?”
秦時悅堅定地點點頭:“要看。”
照片一頁頁翻過,裡面偶爾還會夾雜一些秦嶼桓随筆寫下的紙條。
他的字和人一樣好看,宛如青松一般。
那些紙條上記錄着一些簡短的小事,偶爾還有關于他當時心情的一些記載。
字裡行間很容易讓人感知到那種溫柔而又平靜的情緒。
在原主的記憶裡,秦嶼桓真情實感的生氣,似乎也隻有趙玉芬聯合方巧嘴給他下藥,想毀了他名聲的那一次。
姜淼看着那些紙條和照片,恍惚間好像隔着這些紙片,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人生。
他美好,鮮活,短暫地在這個世界上走過,最後停留在二十五歲。
很難讓人不産生好感,又很難不讓人覺得可惜。
姜淼心情有些沉重地把照片和紙條收好,收回到紙封裡。
她也大概能明白,原主究竟為什麼要把這些壓在衣櫃的最深處。
和這些接觸的時候,讓她好似隔着時空,觸及到了另外一個人的靈魂。
也讓她清楚地感受到,秦嶼桓哪怕曾經隻是活在書裡的一個名字,但他仍舊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秦時悅的心情好似也有些沉重,頭歪在胳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沒讓秦時悅沉寂太久:“時悅,媽媽要去做飯,你自己出去放鞭炮可以嗎?”
秦時悅看向姜淼,半晌,點點頭。
姜淼拿出一根香,引燃其中一頭。又把之前買的鞭炮拿出來,塞到秦時悅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