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還是想去了。”他說,語氣聽不出情緒。
樂沒有馬上回答,眼神越過他,落在遠處的天際線。
片刻後,她忽然笑了一下,聲音輕輕的,卻帶着她一貫的清醒調侃:
“嗯,去看看呗。看看沒有我參與太多的拼盤冰演,會被他搗騰成什麼樣。”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像是無心插話,又像順手給自己找了個由頭:“這次居然還要和體操冠軍共演呢,我也是……挺好奇的。”
“可不麼?搞不懂體操要怎麼表現節目效果。芭蕾還适配點。”和玖輕蔑地哼了一聲,被樂抓住了槽點。
“就是,不如找你對吧?”
和玖瞥了她一眼,沒接話,隻低頭磕掉了指間的煙灰,笑得不動聲色。
東京的風從陽台邊繞過去,把屋裡傳來的笑鬧聲也吹得輕了些。
“折騰死了,真的值得?”這句話是那晚和玖想要說,卻沒有說出口的話。
隻是那個時候,他們都沒有想到,在那樣一個特殊的場館和特殊的時間的冰演,對每個人來說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而對樂而言,去仙台陪他這個決定是她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明智的。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都各自忙碌着。忙可以理解,但是忙到兩個人連說話都機會都很少,就算是羽生結弦也是有些委屈的。每天他出發去冰場練習時,她還沒回來,等他帶着一身寒氣回到家,她已經抱着枕頭睡得很香了。有時候運氣好,兩人還能在門口碰個面。
本來嘛,Notte Stellata這場冰演,他也沒計劃讓她參與。這個項目從企劃階段就已經明言要回歸初心,由他親自把控全部。何況,是在311這個對他意義非凡的時點上——有些故事,是他自己想親口講出來的。他也曾反複想過:這段沉重的情感,不該加在她身上。
所以在出發的清晨,他吻了吻還在熟睡中的樂,在玄關認真地寫下留言,輕手輕腳地拿着行李回到了仙台。
可是她還是來了。
讓羽生結弦十分驚喜,在冰場看到了她悄悄藏起來的身影,他在與David老師聊天的過程裡,餘光看着她悄悄靠近他企圖偷襲,然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尖觸摸到一起的那一刻,他突然決定這幾天一直的不安和焦慮都落下了,長輸了一口氣。
彩排也因為有樂在而變得更加順利,讓羽生結弦都忍不住開始覺得自己一開始選擇不讓她加入是個錯誤。
尤其是在被她發現他沒能照顧好自己時,那生氣的模樣,讓羽生結弦真的後悔了瞞着她妄圖獨自面對一切的想法。
看着摁住自己兇巴巴塗唇膏的樂,羽生結弦心裡慢慢的愧疚感,也顧不上自己厭惡的黏糊觸感,摟住她的腰就親上她的臉頰。
“你别湊過來了,你嘴上唇膏黏糊糊的!”樂一把推開他。
羽生結弦自然是不依的,抱着她就是撒嬌。
“其實你能來我很開心。”
“是誰之前還不肯告訴我來着?出發都隻留個字條。”
羽生結弦理虧,瞥撇嘴仰頭無辜地看着樂。唇上的傷口又裂開,滲出血來,看起來格外可憐巴巴的。
“還不是你那麼忙,我看你太辛苦了,不想打擾你休息啊……”他委屈。
看他這模樣,樂也心軟,低頭吻了一下他撅着的嘴,血腥味蔓延開來。
“好了,算你體貼,給你獎勵了。”說完她正要起身,被他箍住了腰攔住了去路。
“可以多要點嗎?”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唇邊還帶着一點點未幹的血絲,偏偏那雙眼睛又亮晶晶的,像是在認真等她回應。
“你是吸血鬼嗎?都破皮了還想接着親。”樂啧了一聲,伸手想去拿紙巾,他卻趁勢往她懷裡一倒,整個人賴在她腿上不肯起來。
“我這不是……快演出了嘛,總得蓄點幸福能量。”他軟綿綿地說,語氣裡混着撒嬌和點小心思,“不然怎麼有力氣跳給大家看。”
樂瞪了他一眼,手卻還是輕輕地替他擦了擦嘴角,又幫他抹了點藥膏,邊歎氣邊碎碎念:“就你能講理由,能量靠親親來蓄的嗎?”
“那當然。”他仰頭看着她,認真得像個在做心理建設的孩子,“我最重要的動力源,就是你呀。”
“……真是的。”她輕輕咳了一聲,不好意思地别開視線。
羽生結弦卻得寸進尺地蹭了蹭她的手臂,又靠得更緊了一點:“你是不是吃過鲷魚燒了?我現在還不能吃,但是想嘗嘗味道,還有嗎?”
樂沒吭聲,隻是手指緩慢地劃過他肩頭的睡衣布料,像是替他壓下積攢許久的疲憊。
窗外燈火搖曳,房間裡沒開燈,隻借着月光和遠處的橘色街燈影子,映出兩人靜靜相依的身影。沒有激烈的言語,沒有煽情的許諾,卻比任何語言都來得溫柔笃定。
幸福能量,确實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