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虎心頭一震，安慰道：“我不會拿你換錢。”

他的确在騙她，但從未想過賣了她，對烏于氏搬弄是非更是讨厭。

吳茉兒哭了，主動偎在他懷裡，道：“我還是不放心。和光太有心計了，他想要，沒幾個人禁得住。”

她便是其中之一。他對她掏心掏肺，但她心裡始終裝着江子衍，不肯對他用心。烏虎的心就像泡了老陳醋，酸酸的，又不能怪罪。他給她擦了擦眼淚，撫着背，湊近了道：“你不讓我殺他。”

殺了，就沒那麼多事了。

見烏虎思路跑偏，吳茉兒糾正：“我不是叫你殺他，我是想讓你留心大姐跟大當家。你愛我，其他人眼裡，我隻是塊肉。”

雖然在搬弄是非，但她的确像塊肉，有人想買有人想賣，諸人打着她的主意，言辭間看似為她着想，實則各懷心思，沒幾個真正為她考慮。

烏虎不以為意，“我已經拒了。”

吳茉兒提醒：“大姐一直跟我說你不好。”

烏虎道：“我的确不好。”

吳茉兒有些氣，朝他胸口拍了一掌，道：“你好不好，隻能我來說。”

“你真霸道。”胸口有些酥麻。烏虎輕揉着，笑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我不會受他們蠱惑。”

吳茉兒抱緊了他，道：“我真的害怕。一開始我的确讨厭你，現在嘗到你的好，有點舍不得。我也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你，我現在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我不想當寡婦。”

“你愛上我了。”烏虎喜滋滋地摟着她，像小狗一樣拱着，道：“來日方長，别想那麼多。”

“我偏想那麼多。”吳茉兒壓下心中悲涼，道：“這些年，你一直替大當家賣命，希望他能念你的好。等風頭過了，大家好聚好散。”

烏虎自負地道：“我想走，沒人留得住。”

吳茉兒故作嫌棄地看了他一會兒，拱火，“大姐很有心計。每次她都裝得像好人，叫我吃啞巴虧。”

知道說服不了她，烏虎用指腹按着她眼尾，将那雙美目扯成破折号，渾不在意地笑道：“你可不是啞巴，比誰都能說。”

“去你的！”吳茉兒踢了他一腳，鼓起腮幫，道：“我是想提醒你，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倒好，反過來說我。”

她松手，泥鳅一樣下滑，從烏虎懷裡溜走。烏虎哭笑不得，重新抱住她，含着她的耳朵，道：“我會小心。”

耳朵又濕又癢。吳茉兒心癢難忍，佯裝消氣，“呂師爺也要小心。他若真是官府的人，必定有所動作。”

烏虎道：“他敢使壞，我砍了他。”

吳茉兒道：“他用計陰你呢？防不勝防。”

她就是這麼來的。怕就怕烏龍被呂師爺說服，為活命，拿他當靶子。攻山在即，面臨生死，什麼都有可能。指着惡人講大義，就跟相信男人能懷孕一樣可笑。

烏虎陷入深思。

吳茉兒繼續煽風點火，“他現在是你大哥跟前的紅人。你去說他是官府的人，未必會信。鬧不好，還以為是我記仇，煽風點火，挑撥離間。”

烏虎道：“你是在挑撥離間。”

吳茉兒瞪了他一眼，道：“我是為你好，也為自己好。換了别人，死活關我屁事！”

她又要溜。見狀，烏虎箍緊她，妥協：“好了！我知道你為我好，你不想當寡婦，不想浸豬籠，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掠奪，将她帶到他的世界。她心思聰敏，難免擔驚受怕。

烏虎吻了吻她的唇，安慰：“放心。我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想叫我下地獄，我會叫他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惡鬼。去了隆州，你在家待着，養好傷，等我回來。”

吳茉兒心頭一驚，忽然發現他并未改變，隻是學會了在她面前隐藏。不過，她會壓着他，叫他盡可能變成好人。最起碼，不再做壞事。

她撫着烏虎的頭，感歎頭發的粗硬，心不在焉地道：“這次攻山，你機靈點，見勢不妙，趕緊跑，誰都不要相信。你這顆腦袋挺值錢，我害怕有人貪心，倒戈将你賣了。我甯願自己賣了你，還能換錢養自己養孩子。”

脫離環境，分化他們的關系，就像戒毒，帶他回歸普通人的生活。她要他不止是合格的丈夫，更是合格的人。

烏虎不喜歡别人摸他的頭，但她摸，可以忍受，“我知道。”

吳茉兒又摸了摸他的耳垂，道：“别人給吃的喝的，最好不要吃。”

烏虎道：“你給我準備幹糧。”

吳茉兒道：“我會準備。不過你再懷疑，都不要表現出來。”

她的目的在此，隻留着烏虎，養大孩子，再去認親。為了口醋，包了頓餃子，想想真是不易。

烏虎道：“你心眼真多。”

吳茉兒理所當然，“我在虎狼窩裡，人人都算計我，不多點心眼，會死翹翹。”

她說得雲淡風輕，但烏虎的心卻像被什麼東西絞着，有一絲沉悶的疼痛。他深深地看着她，道：“我不該帶你上山。”

他曾躲在暗處看她，巧笑嫣兮，美目盼兮，舉手投足，美得像幅畫。他想擁有她，使了手段，逼着呂師爺合作，占有了她。

她依然很美，卻遍體鱗傷。

想到這兒，烏虎有些心疼，道：“我跟你保證，以後這些不會再發生。到了隆州，你隻用專心做個漂亮的女娃娃，跟我生兒育女。”

吳茉兒訴說着自己的擔憂，“生孩子會變醜，身材會走形，你會嫌棄我。”

烏虎笑道：“不會，你怎樣都好看，比别人好看。”

對于外表，吳茉兒頗自信，說道：“我信你這回。”

她會想盡辦法鍛煉，恢複，維護這具皮囊。男人是視覺動物，她要在兩人的博弈中，盡可能占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