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衍義正辭嚴,“沒幾個人像你這樣去兇地看熱鬧。安兄跟我會讓着你,子攸也會讓,惡人不會。從今天起,你想出去,必須經過我。”
因找外援,兩人吵過架。吳茉兒氣餒無比,轉念一想,道:“所以我還是可以出去的吧?隻是得你同意。”
江子衍道:“對。”
吳茉兒笑眯眯地道:“我下午想出去,你就同意了呗。”
江子衍搖頭,道:“你今天已經出去一趟,不行。”
吳茉兒隻能放棄,歎氣:“算了,誰叫我是半人呢。”
安懷堯感興趣地道:“半人是什麼?”
吳茉兒幽怨地道:“就是矮你們一截呗。你們這些男子身強力壯,占盡世間好處,想做什麼做什麼,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有人使壞,顧慮代價,也會投鼠忌器。我呢,這不行那不行,處處受制于東家,不是,夫家。我是受控的财産,不是半人是什麼。”
安懷堯沖江子衍龇牙:“表妹在控訴你對她不好。”他轉過臉,對吳茉兒笑道:“等我忙完,你跟我回京,我好好補償你。你看我,官也當得,飯也做得,哪像他,活活一纨绔,除了花錢,怎麼心疼人都不知道。”
江子衍咬着後槽牙,道:“我哪兒對她不好?你拿出證據。”
江攸擡眼,等着看熱鬧。
安懷堯打量着吳茉兒,見她面含笑意,心中一蕩,道:“你若真對她好,就讓她嫁給我。”
江子衍氣笑,“嫁給你就是對她好,哪兒來的歪理!”
吳茉兒附和:“我才不要!”她不想跟安懷堯掰扯,索性将碗筷一收,道:“我吃飽,午睡去了,你們慢慢吃。”
三人異口同聲地“嗯”了一聲。
伴随着離去,咚咚的腳步聲傳入耳裡。安懷堯聽着天花闆上的動靜,道:“我這表妹,徹頭徹尾變了。”
江子衍不置可否,“不好嗎?”
安懷堯有些懷念從前,道:“沒什麼不好。”
隻是太有主見,更讓他求而不得。
吳茉兒午睡足足一個多時辰,睡得不能再睡。睡醒,發現江子衍、安懷堯、江攸三人均已外出,逆反心理作祟,也想出去溜達。
江子衍說不準她出去,當真層層設限,丫鬟、武衛阻攔不說,連門房都打了招呼。一到門口,門房便勸她回去。
她試圖說服對方。
門房道:“夫人,不是我不想放您出去。是江少爺說了,放您出去,出了事,唯我是問。倒是看住您,我有功勞,少不了我好處。您說我怎麼選?”
吳茉兒偃旗息鼓,“當然是看住我。”
反正她受拘禁習慣了,不差這幾天。
吳茉兒回去練字,練了會兒,手酸了,百無聊賴,便拿了糕點下樓,坐在台基上喂雞。
母雞咕咕咕地叫,頭一啄一啄,時不時地拿爪扒拉着,看上去挺開心。
她看着那雞,不由得惦記起家裡的。作為啟動雞,也不知現狀如何。她最擔心阿福跟江玉衡,她養的雞死亡率已達五分之一,他倆可千萬别再禍害了。
秋風送爽,萬分舒适。不知不覺,時間一點點流逝,陰涼處亦逐漸偏移。怕被曬到,吳茉兒換了個位置。
坐下沒多久,江攸跟着坐過來,遞給她一個開了口、且插了根細竹的椰子。
吳茉兒很驚訝,接過來吸了一口,甜滋滋的,問道:“哪兒弄的?”
椰子雖然耐儲存,但又大又重,運輸成本相當高,想吃到不是件容易的事。也因此,她沒在街上看到有賣的。
江攸手中也捧了一個,吸溜着道:“今□□貢的驿差過來,送了不少出去。鳳妹給了兩個,慕君給了五個,多的在廚房。好難開,還是郝師傅聰明,找了根釘,錘啊錘,總算開了。”
感情是進貢截胡的,考慮損耗,一般都有多。
吳茉兒道:“釘子洗了吧?”
江攸道:“新的,洗三遍,開水煮了。你跟我哥一個比一個潔癖,我肯定注意。”
錢多,不用幹活,當然有閑情挑三揀四。
“子攸真懂事。”吳茉兒放下心來,又喝了幾口,道:“崔鳳兮走了,你晚上要不要送?”
江攸望了望天,道:“不送了。相知無遠近,萬裡尚為鄰。若有緣,日後自會重逢。”
吳茉兒道:“你倒是看得開。”
江攸沒有說話,靜靜地喝椰子。喝完,兩人一起劈椰殼,吃裡頭的果肉。
吳茉兒道:“子攸,要不要吃椰子雞?”
江攸沒吃過,道:“嘗一嘗?”
吳茉兒便叫人去買雞,仔姜、小青桔和小米椒。
煮椰子雞太簡單,鍋裡放椰子水和椰肉,等沸騰,再放切好的雞塊,煮熟。沒有文昌雞,便選個肥嫩點的小土雞,然後仔姜切末、米椒切小圈,放生抽,擠點青桔汁做味碟即可。其他配料看個人口味酌情添加。
吳茉兒跟慕景淮打了招呼,叫人将多的小爐和砂鍋拿到餐室,打開窗,雞煮上,端來備好的配菜。香甜的氣息随着沸騰,一圈圈擴散,沁入心脾。
不止是椰子香,還有她。
等吳茉兒介紹完吃法,慕景淮笑道:“頭一次聽說,也是你家鄉的嗎?”
蒼山一帶可不産椰子。
吳茉兒仿佛醍醐灌頂,反應過來,道:“啊,我還欠您一個車……吃的。”
慕景淮微微笑道:“記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