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龍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阿佩普斥責尼伯龍根了,他在起初的震恐後,很快就習以為常,甚至也覺得尼伯龍根有錯。
他低頭稱是。
這時候一直旁聽的大海君主終于說話了。
他問了個問題。
“阿佩普,我能理解你對于尼伯龍根王的質疑,我在整理了我自己的記憶和龍的傳承後,也認為他是錯誤的。”
“但我想問,阿佩普,你所掌握的阿如,如今已經吃掉了整個龍族的技術成果,但它的發展正如我們此刻的帝國。”
“他依然是不夠的,接下來我們又該從哪裡學習天上的知識呢?”
他頓了一下,目光俯瞰向大地,俯瞰那夜的國土。
“還有,這片土地最深處,當年尼伯龍根王的遺害還殘留在這裡,以及天上使者卑劣的國土。”
“這都是我們要快速清理的地方,至少不能讓希巴拉克在活過來……至少,我們要拿回聖火。”
現在的聖火并不在納塔部族舉辦歸火聖夜巡禮的競技場,當阿佩普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哪裡的源火就已經熄滅了。
顯然,聖火是被希巴拉克或者其他什麼納塔抗争的人帶走了。
或許是帶去了夜的國土,或許是藏在什麼龍衆還沒有投去目光的地方。
那是火的權柄,如果在加上神之心,那便就已經算得上完整的火龍權力了。
雖然對于複活本來就和自己關系不好的修庫特爾無甚想法,但阿佩普還是肯定了納維萊特的話。
畢竟,聖火,本就是龍族之物。
阿佩普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這顆已經凝聚成球的翠綠色權力。
而後,她的目光眺望,穿越大地看向了更深處的夜晚國度。
雖然失去了草木的權柄,但阿佩普卻依然借助了阿如的力量,将本屬于她的草木權柄作為了一種供能裝置。
這讓阿如源源不斷的汲取着提瓦特的草之力的同時,也讓阿佩普可以通過阿如間接操作草的權力。
這是唯有她,唯有曾經是完全之龍,完全的草之王的她!
唯有她阿佩普可以做到的龍族漏洞。
通過草的力量,阿佩普雖然無法修補這裡被尼伯龍根燒毀的地脈,但多多少少可以延伸她視覺的根系,看的更遠,更深。
于是,她就在震懾中獲知了納塔所有的幸秘。
這是一座囚牢。
關押希巴拉克的囚牢。
而後——
她就和那囚牢的獄卒,那黑色的渦眼對上了視線。
阿佩普沉默着,最終輕聲呢喃。
“尼伯龍根的罪孽和遺毒。”
那是在這裡,在這本土被叫做深淵的浮滅主的古斯托特。
不過阿佩普更願意叫它另一個名字,或者說稱謂。
尼伯龍根的遺毒。
阿佩普已經明白了,天上為什麼會放任她迎接回利維坦,以及重新豎起戰旗。
甚至繼承着阿蒙的遺志。
原來……祂的目的,在這裡。
或者有部分在這裡。
阿佩普笑出了聲。
“那就來吧,來吧,傲慢的天上啊!”
無論是誰來到納塔,無論這個誰有什麼想法,有什麼僭妄。
他都必須匍匐在地,跟那天上留下的,這座名為納塔的囚牢的看門狗彼此撕咬。
這就是當年天上把希巴拉克牢牢按死在這座囚牢裡的獵犬。
阿佩普此刻突然意識到,那位罪孽深重的黑王,祂到底有多麼的可悲。
她甚至感到心涼。
原來深淵這種東西。
它……它從一開始就是天上的東西,天上的餌食啊。
接受深罪和漆黑的洗禮,成為天上的獵犬,懲罰天上認為的不義。
當阿佩普看到了那侵蝕她國度和王座的污黑時,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納塔不是避難所,而是新的囚牢。
這座囚牢裡,關押着天上飼養的獵犬。
而那獵犬……卻曾是龍的幻想和希望。
這個囚牢背後透露的秘密,也讓她心中冰涼。
她甚至突然理解了,從地脈中無意間讀取到的,那位夜神帶着理所當然的話語所說的話。
“它們的技術太落後了。”
她真正的理解了其含義。
……但最後,阿佩普隻是沉重的俯瞰那污黑的眼睛,緘默的訴說。
“雖然一個阿蒙倒下了,但會有更多的阿蒙站起來。”
“我們,不是,也不會是另一個希巴拉克。”
我們是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