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去嗎?”恭婷又問。
“這可是帝國的請求,身為神霄人怎麼能拒絕?”白無哀輕笑着回答道。
良久,恭婷輕歎了一口氣。
她如何聽不出這隻是一個借口?天從影都建立起這麼多年了,這個時候才說奉命行事,當她不懂麼?
可她終究阻止不了白無哀,也隻能按下心中的擔憂,默默守着這個家,看着弟弟妹妹,送人去,等人歸。
夏蟲低語,皓月當空,花果的清香随着夜風入城。這花好月圓之夜,是團圓歡聚,也是即将到來的短暫離别。
時至夜深,一家子男女老少各自散去後,沒有讓大管家跟随,白無哀獨自一人來到了地下實驗室二層。
随手将水晶桌上的一管月輝藥劑倒入嘴裡,感受到那如岩漿般的灼痛迅速擴散到全身,白無哀忍不住搖了搖頭。
月輝的效果也越來越弱,他必須得找到比明月花王更高級的月光花。
已經能面不改色承受月輝分解的白無哀,坐在水晶王座上平複着體内的劇痛,克制着那躁動起來的暴虐情緒,許久才呼出一口帶着黑炎之力的氣息。
“執行第3006次推演...”
“增加九龍江區域信息...”
“增加51個變數...”
“增加51個變數基礎信息...”
“第48次修改初始錨點信息...”
“數據更新完畢,開始推演...”
……
未知的虛空中,黑色的數據鎖鍊化為無數遊魚,不斷遊動交織,膨脹又收攏,幻化出一幅幅相似又不相同的畫面,構建出一個又一個未來。
然而,不管更換了多少路線,所有的畫面前方最終皆是光華散去,被未知的黑暗吞沒。
微颦的劍眉驟然一緊,藏于陰影中的鳳目緩緩睜開,一絲金輝化作光煙從那黑瞳深處溢出,無言的訴說着再一次的徒勞無功。
“還是不行,沒有關鍵信息,不入真理,再怎麼演算都是無用功。九龍江裡面到底藏着什麼?”那份不安無法抹去,白無哀煩躁的捏了捏眉心,暗道,難道隻能冒一次險了?
九龍江死域既帶給了他強烈的危機感,也讓他生出了幾分好奇。
按道理來說,以他現在的實力,世上沒有多少能傷他的事物,現在隻是利用已知的情報推演一下,都讓他心生不安,就有些讓人意外了。
沒有親眼見過的地方,隻是憑借一些紙面情報,再怎麼猜測也是無用。隻是沖九龍江可能會有更高級形态的月光花,白無哀也得去一趟。
神明之秘、下個階段将迎來什麼,都可以壓後考慮,解決當務之急才是現在要想的。
“實在不行,打不過就逃,想要活下來也不是可恥的事。”自言自語的安慰了一下不安的心,白無哀起身返回堕天閣。
踏着夜色回到房間,推開房門的時候,心事重重的白無哀才發現屋裡有人。
高大的落地窗前,清冷的月光下,落入凡間的谪仙人,夜風吹起的輕紗窗簾,美妙如畫。
看着那站在月光下的人聞聲回頭,青玉色的眼眸中折射了溫潤的盈盈月色,白無哀感到煩悶狂躁的内心,像是浸入了水裡,慢慢甯靜下來。
“怎麼不先歇息,在等我?”輕輕将門帶上,白無哀來到了窗前,在谪仙人額上親了親,柔聲問。
已經逐漸習慣這樣的親熱,顔甯雪不再像以前那樣反應過激,很是自然的環抱住白無哀的腰身,将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去九龍江要小心,事不可為,及早退出來。回來後,我們再一起想辦法。”深吸一口那帶着草藥與花蜜清香的氣息,顔甯雪溫聲叮囑道。
白無哀一愣,聽到那溫聲的關懷,他也柔和了目光,輕聲應道:“知道,這一次不比以往,我不會逞強的。況且,還有無玥跟兆蕪看着我,你放心好了。”
“好,我信你。”沒有再繼續強調這幾個月來一直在讨論的事,顔甯雪轉移了話題:“你剛剛用了月輝?痛的話就不要站着了,躺下休息吧。”
“不要緊,已經習慣了。”
五髒六腑、奇經八脈被碾碎的痛苦,竟然說已經習慣?那無所謂的語氣讓顔甯雪心中一痛,環抱着那腰身的雙臂不由得更緊了。
“怎麼了?在心疼我啊?”感受到腰間的力度,白無哀低頭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儒雅俊臉,開心的輕笑起來。
“你笑什麼?跟個傻子一樣...”明明那笑容很是燦爛,在月光的雕琢下更是美如幻夢,顔甯雪卻莫名感到鼻尖一酸。
那青玉色的眼眸中泛起一絲波光,墜落凡塵的谪仙人,擡手輕撫着大魔王的臉頰,在那如霧如紗的月色下,緩緩貼近。
七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末世五年,七月二十日,天從影與北方聯盟的九龍江探索隊,集結整合完畢。
兩百人的中高級施法者大隊伍,與順路的濟洲一行高手,彙合成一條長龍,向着北方緩緩開撥。
那推演了無數次的未來軌迹,最終因一個又一個抉擇,收束成一道向着未知的前方延伸。而命運的巨輪也已随着人們前行的腳步,揚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