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遊龍知命篇
第八章迷霧邊境
位于神霄帝國地域中央的九龍江,不僅是南北的分界線,也是沿途十多個大洲的重要淡水的來源地。
雖然大災難過後,九龍江陷落成死域,因死域詭異的空間特性,并沒有影響到周圍的水源,但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能不能一直維持下去。
而且,除去九龍江流經的邊、蟄、徐、金、甯、津、燕等,幾大洲已經受到邊境迷霧的影響外,毗鄰的武、連兩大洲也已經有部分區域淪陷迷霧。
要是九龍江邊境的詭異迷霧繼續擴散,中原地區就要面臨未知的麻煩了。
天從影與北方聯盟組成的探險大隊,從堕天島出發,橫穿東洲、桂洲、微洲,最終在武洲落腳。陸白衣等人暫時還沒有精力與實力參合此事,在微洲與衆人分别,返回了濟洲老家。
武洲地處九龍江下遊的沖積平原,地勢很是平坦,峰巒山脈不多,河與大江卻是不少。除了最北端相接九龍江,南部也有玄黃河最大的支流——宴江,橫貫東西。
再加上大災難留下來的幾道長長的裂谷,從空中向下看去,平坦的武洲就像一塊随意撕開的大餅,不規則的拼湊在一起。即使隊伍不用翻山越嶺,也因這些天塹鴻溝,前行得很是緩慢。
等探索隊到達武洲的北方,與津洲交界之處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如此漫長的行程,讓衆人身心疲憊的同時,也有人開始暗自焦急。
知曉内情的袁兆蕪,看着一點點變得淡漠的白無哀,心中的憂慮越來越深。
聯盟的隊友也許因為唐獨,對這種情況有所了解,但他們根本不清楚,不及時找到相應的方法壓制白無哀的話,會面臨着什麼。
天從影後勤隊攜帶的月光系列藥劑有限,白無哀的神性增長速度也超出了袁兆蕪的預料。如若不是他與白無玥在努力維系着那份羁絆,白無哀怕是已經脫離隊伍,孤身離開不知去往何處了。
他能看得見那雙神秘鳳目中流露出的不耐,甚至一度見到了他獻身那次的暴虐與冷漠,這讓他十分害怕,害怕那人突然有一天棄他們而去。
感性讓袁兆蕪後悔不該同意這次九龍江之行,也許讓白無哀待在堕天島,身邊有那麼多人陪着,能延緩白無哀前進的步伐。
理性卻告訴他,那個方法不一定會有效,前往九龍江尋找一線希望,是他們無法規避的選擇。
這樣的擔憂持續到探索隊到達武洲北方邊境線,見到情報中那彌漫成□□的迷霧邊境時,袁兆蕪才稍微松了口氣。
時間還早,探索隊卻沒有繼續前進,就在荒野中安營紮寨。
雜草與灌木叢生的荒野前方,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迷霧區,仿佛是天上厚重的雲落在了大地上,阻擋了外界所有的視線。
霧氣彌漫的邊境很是安靜,巡邏小組清查了方圓幾裡地,都沒發現有魔物、動物的存在,無聲的訴說着迷霧内部的詭異與危險。
“主上,前面就是津洲與武洲的洲界線。我們的情報員調查到,一年之前迷霧還沒到這裡,現在看來,九龍江死域邊境的迷霧的确在持續擴-張地盤。主上有看出什麼嗎?”
袁兆蕪的主動詢問半晌都沒有得到回應,白無哀隻是站在一片荒草中,望着前方被迷霧遮掩得朦胧不清的樹林,一言不發。一直戴着的遮眼紅簾下,那能看穿萬物本質的雙眼中也不知是什麼神色。
“主上?”袁兆蕪沒有放棄,繼續追問着,試圖挑起白無哀的談話興緻。
被追問得有些煩,白無哀回眸睨了袁兆蕪一眼,思緒開始糾結。
他覺得沒必要給一群弱小的碳基生物作出解答,畢竟自他開始不自覺收集身邊萬物的信息以來,處理那些信息已經讓他感到枯燥了,這些人類還在他身邊叽叽喳喳個不停。
然而,煩歸煩,但他從這個人類身上透露出來的信息中,分析出了那份對他的善意與擔憂。再考慮到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應該情緒化的拒絕或無視。
理性的分析一下,他這樣繼續下去,明明對自己的情況不好,可他又實在懶得搭理。
一瞬間,在分析了周圍萬物的數據信息後,那些思考也順帶完成,白無哀最終總結成了兩個字:“無趣。”
看着主子轉身離開,袁兆蕪跟白無玥對視了一眼,趕忙追了上去。
那句話到底是說迷霧的真相無趣,還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又或者是對未來的行程計劃感到無聊?他們沒聽出來,那不帶感情的評判,讓他們也不好分辨。
“把晴明留在家裡是不是錯了?早知遠離了羁絆之地,主上的變化會這麼快,當時我就應該安排好一切,将晴明、大小姐他們都帶來。”
雖說如此,但之前考慮到目的地的危險,加上白無哀也不願太多人涉險,袁兆蕪就是按保守方案安排的,現在追悔也來不及了。
就算現在緊急傳訊回去,等人快馬加鞭趕到武洲也得一兩個月,他們等不起。
大管家難得一見的陷入自我懷疑,白無玥這時也沒心情嘲笑這隻狐狸。
抓住大魔王不是大管家一個人的事,他作為這次行動的随行人員,除了戰鬥主職,也擔負着維系大魔王那份羁絆的重任。見大管家幾次搭話不成,他再次迎難而上。
“兄長大人,你有沒有覺得這裡的迷霧跟之前妄界山脈裡的很像?這裡會是一個超級迷境嗎?”白無玥追上前去,拽住了那黑色的廣袖,卻惹來白無哀一個冷眼。
要是以前他試圖親近白無哀,得到的總會是寵溺的眼神,現在就像是被嫌棄了一樣,讓白無玥心裡很是難過。可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努力的揚起了一個笑臉。
那清秀的臉上笑容很不自然,眼眶都有些泛紅了,粉嫩的小嘴緊抿着硬是扯出了一個弧度。
白無哀俯視着那雙異色的寶石眼眸,不知怎麼的,他竟然想起了這個人類小時的模樣。那勉強自己懂事的僞裝,讓他冷硬的心好像跳動了一下。
“拙劣的演技。”嘴上無情的戳穿了白發青年的僞裝,修長的手卻是慣性一樣摸在了那柔軟的頭發上。白無哀揉着那雪白的腦袋,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無奈:“似迷境,卻非迷境。”
這些日子,白無哀不僅是對生命顯得疏離淡漠,也不喜與人親近,逐漸不自覺的将自身與其他生命區分成了不同的存在。
他在遠離人類,向着神的方向在蛻變。
袁兆蕪跟白無玥作為身邊人,很清晰的感覺到了其中的變化,可他們拖不住白無哀的步伐,隻能盡力延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