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巨蛛山脈篇
第十二章兔子與惡魔
房間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即使關上了門,樓下那群酒鬼們的喧嘩也依舊清晰可聞。白無哀不管那些,長時間在外風餐露宿好不容易有個像樣的地方可以休息,他還是很珍惜的。
躺倒在那才不到一米寬的小床上,他長籲了一口氣。他的消耗跟尋常施法者不同,累的是精神方面,再加上重傷初愈不久,仍是嗜睡得緊。
而一邊方才還差點被賣掉的少年,此刻在這安靜一點的地方,終于能整理混亂的思緒了。他坐在那唯一的小椅子上,雙手交疊支撐着下巴,淡墨描的眉緊擰成了一團,有些事讓他感到苦惱,或者是疑惑?
白無玥不清楚自家哥哥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怎麼走到哪就撩到哪?似乎不管去哪裡都會自動沾花惹草招蜂引蝶,莫名其妙吸引來一大堆男女老少。白無哀原來是有這麼好人緣的嗎?雖然不想承認,但的确比他強多了。
不過也拜白無哀那莫名的魅力所賜,又或者是有什麼特殊磁場,明明也不見得他有多麼會撩人,可是那自動滿級的一撩必中技能是怎麼回事?
白無玥默默的數了數,東洲已經被哥哥帶回去的花花草草,動不動就要超過雙手之數,現在又來一個中原第一美人,什麼情況啊這是?行走的桃花運?
回想起以前的白無哀,總覺得現在的哥哥變得有很多不一樣了。不再是他獨自藏着的寶藏,而且,哥哥說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聽到那麼确切的答案,他還是覺得很失落,難受想哭。
現在他還能粘着白無哀,等白無哀結婚了組成了新家庭,那他該怎麼辦?他這個弟弟不會顯得很多餘嗎?這麼想其實很不應該,白無玥仍舊暗中祈禱着讓自家哥哥單身一輩子吧,那樣就不會離開他去到别人身邊了。
眼前的少年少有的坐在那一動不動,似乎在思考什麼很費心的事,不像平常的作風。白無哀不懂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有什麼苦惱,隻是覺得自家小白兔并不适合憂郁家的氣質。到底在想什麼如此專注,他在一邊看了半天了都不曾被發現?
“無玥,你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少年的臉蛋,将少年拉回神來,一偏頭就發現一張放大的俊臉。少年受到驚吓慌忙轉開頭,連道沒什麼,背後卻在冒冷汗,該不會方才祈禱(詛咒)哥哥單身一輩子的事被看出來了吧?!
“沒什麼事能苦着臉發呆半天?這可不像你,老實交代,有什麼事哥哥會幫你搞定的...啊,你該不會真的看上那個中原第一美人了吧?”
畢竟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嘛,對着那樣的美人沒半點心思那才是有古怪,不過一開頭就怼了人家,這開局怕不是有點難。白無哀感覺有些棘手,他自己會一點撩妹的技能,但還不到能教人的程度。
“沒有,我才沒有看上那個女人,我隻是...隻是在想,兄長大人你有了喜歡的人,以後結婚有了新的家,還會需要我嗎?”躊躇了許久,白無玥還是緊握着不安的雙手,明确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
還以為是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呢,原來是因為他說有喜歡的人了,覺得孤單寂寞了?真是個可愛的家夥!白無哀笑揉了揉少年的腦袋,寬慰道:“放心,哥哥永遠都不會丢下你的,再說我都還沒想那麼遠呢,你倒是先操心起來了。”
提到這茬,他這次旅行完之後回東洲,是不是該給家裡那幫大齡單身男女牽牽紅線了?是不是也要操心一下,讓恭青陽那小子帶女朋友回來看看?甚至還有他那可親可敬的姐姐,也該考慮一下對象了吧?即便他還是不想讓姐姐出嫁,也不得不都提上日程了。
“好了,别想那麼多了,都幾點了,快點過來睡覺。”
别想那麼多?在這種場景下?兄長大人你也太為難我了!
昏暗的光線下,白發少年瞥見黑發男子褪下外套,忙不急将頭扭到了一邊,一股燥熱蹿上了耳朵。明明沒有任何熱源,卻還是感受到熱意。心中吐槽着那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沒神經,那麼毫無防備,也對自己奇怪的反應感到疑惑。
白無玥知道,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白無哀跟他已經不是血脈上的兄弟了,但十幾年的認知還是讓他将已然陌生的白無哀當作哥哥。要不然他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繼續呆在白無哀身邊,所以,那一聲聲的‘兄長大人’何嘗不是一個借口。
其實就算不是兄弟,兩個男人在一個房間内相處,在這樣有限的條件下睡一張小床,按正常思路也沒有什麼不妥,更何況又不是頭一次睡在一處。不過是比以往要靠的更近一些,可白無玥還是忍不住胸中蔓延的慌意。
他就是有點怕白無哀,就像小白兔面對大灰狼,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大魔王的威壓刻骨銘心。再加上他也是個健全的青春期男孩,有些方面就算懵懂,小知識卻早已在末世前那發達的網絡中學到,隻是沒對象實踐罷了。
抛去他們之間複雜的關系,單隻看如今的白無哀這個人,那也是個男美人。嗯,也能誘惑男性的那種,起碼白無玥是這麼認為的。面對這樣的美人,又在這樣的狹小環境,加上年前那波腐文化的洗禮,心底難免會滋生出一些男人會有的欲望。
少年既害羞,又緊張,更不敢說出來。一時間更加坐立難安,隻有僵坐在椅子上,努力把心中的邪念壓下去。
“發什麼呆?”對少年那豐富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的男人,有些疑惑少年的反應,爬山涉水這麼多天都沒好好歇一下,難不成還不累?
“不...沒什麼,那個,我就睡椅子上吧,你看床也不大,擠兩個人有點太勉強,我睡椅子就好。”有些不敢看坐在床沿邊的人,少年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臉,話語間帶着疏離的客氣感。
白無哀不知道這是多少次有這種感受了,少年那樣客氣的語氣,就像是外人一般,強行的拉開距離,生出一股陌生感。拒人于千裡之外,将自己藏起來,不分場合,不看對象,自顧自的掩飾,自顧自的說着拒絕的話語,全然不顧身邊人的心情與感受。
他不懂白無玥為何老是這樣子惹他不快,從很久以前,他就讨厭白無玥這一點。既不是成熟理智的冷漠,也不會委婉的拒絕,隻是生硬的客氣,像是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别人一樣客氣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