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導緻了,在這場對峙中,她會被對手抓住她内心最脆弱的一點。
“……莉絲……!”
不顧一切趕到她身邊的時候,莉絲的劍已經被獸人軍隊的領袖強硬地震開。
“——真是無趣啊,教導軍的【聖女】大人,傳聞中不是說,你的四肢有着能夠大幅強化力量的聖痕嗎?教導軍的将領就隻有這點本事嗎?”
在那裡的獸人,我并沒有見過。——想來應該,或許是施萊格……那個人說過的,主戰派的領袖。
是被排擠也好,是不允許搶功也罷——沒在這裡看到那個人,下意識的一瞬間放心也隻是一閃而過,因為現在的局勢,不允許我去擔心【敵人】那邊的情況了。
即使如此,莉絲很明顯是被掣肘。——因為對方手上有人質,莉絲顧慮着那個被挾持的女性市民,所以無法放開手腳。
在慣用武器被擊飛的現在,莉絲隻能拔出腰間備用的小刀,勉強應對着對手的攻擊——但是那個獸人的首領很狡猾,即使已經身處于上風,他也依然沒有松開手裡的人質。
“哈哈哈哈——什麼所謂的聖女,隻是心腸軟弱的女人罷了!教導軍也沒什麼可怕的啊——隻是随便一個蝼蟻的性命都這麼在意,你們的教義,僅僅隻是讓你們能夠殘害外族人的性命,卻沒有讓你們能夠随意對待自己人的性命啊——真是,無用的慈悲!”
一邊這樣用言語羞辱着莉絲,獸人首領一邊毫不留情地用長刀刺向了她——那很顯然,不是用小刀能夠抵擋住的傷害。
“——守護者!”
“……是。”
在這種危急關頭,即使知道他們總是以我的安全為最優先,我還是下達了強制的指令。
以雙刀保護在莉絲的面前,守護者接下了這一擊——可是。這并不能解決現在最根本的問題。
“……莉贊?!你怎麼在這裡——這裡很危險,快回去……!”
“不,……不行。”
該死的,烙印的位置,怎麼現在還這麼疼?
越是心急,就感到腹部的皮肉更是如同被烈火灼燒一般的疼痛。但是,我怒視着挾持着恐慌中的市民的那個獸人,咬緊牙關。
【……你有辦法嗎,薩烏拉?】
如果是用法術的話,或許可以繞過獸人的攻擊将人質救回來……但是,我聽到薩烏拉有些猶豫的聲音。
【獸人對法術的抗性,本來就比一般的聖選之民高,這或許是因為信仰不同的緣故……】
啧。
換句話說,還是必須通過正面對決來解決嗎?
但是,守護者光是保護着莉絲——雖然武器飛的不算很遠,但周圍的士兵交戰太混亂了,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莉絲的劍到底,落在了哪裡……
【——必須要有快速穩定戰局的辦法。】
戰火已經蔓延到了城市。
很快,即使莉絲和我不想看到那一幕。人們原本安居樂業的地方,也會變成一片血海……
越是心急的時刻,烙印,就越是疼痛——在此刻,我的心髒劇烈跳動了一下,幾乎差點被那強烈的痛意沖擊到昏厥。
但也就是這個時候……看着因為無法突破守護者的防禦,達不成目的——惱羞成怒的獸人首領,将手中的刀一轉……
“哈,既然你們無論如何都不肯退讓的話——那就幹脆把這個沒什麼用的肉盾殺了吧!”
隻是作為人質沒用——那就用血來激發起敵人的憤怒和獸人們的士氣。
本來就是不死不休的關系,因為獸人就算不死在戰場上,也遲早會被教導的士兵抓起來,作為異端處刑,他們和人類本來就是這樣的關系——本來……就是如此。
“不行——住手!”
莉絲的呼喊,當然不可能起作用。
獸人的刀刃沒入了那個可憐的人類的胸口——絕望的目光看着我和莉絲的方向,那個市民就那樣倒在地上。獸人将領哈哈大笑起來。
“對,就是這樣——把我們逼到絕境中的你們,也應該品嘗到同樣的絕望,隻有這樣——”
他大概是想說——隻有這樣,這份仇恨才會得到真正的報償。但是,他已經沒有機會說完了。
“……律!”
“律丫頭……”
守護者和龍賢聖的聲音似乎很近,又仿佛離得很遠。
戰場上的喊殺,莉絲凄厲的怒喝、我感覺,我都沒有聽到。
耳朵,嗡嗡的聲音一直響徹在大腦裡,很響。很吵。
我隻是一直注視着那個沒有閉上眼睛的市民,那個眼神,看着我,看着莉絲,就好像在質問——
為什麼要經曆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自己沒有得到拯救?
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是如此不講理的模樣——
那簡直,就像是……每次午夜夢回間。……我總是會在噩夢裡,想象到的情景。
我的父母。……沒有回到我的身邊,而是剛好死在獸人軍手下的——一幕——
【……想要得到力量嗎?】
不知名的聲音,又再一次在我的耳邊低語着。
而我,第一次意識到……這或許,不僅僅是烙印在對我發出的邀請。
那也是……我内心的聲音。
【——既然想要改變一切,那就接受吧。】
接受這一切……接受,這份詛咒和靈魂。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已經别無選擇了。
看着向和莉絲不同,沒人保護的我沖來的那個獸人,我緩緩伸出手……
那份一直被壓抑的力量,終于,徹底解放了出來。
【呼喚吧。】
靈體渴望着戰鬥,渴望着被召喚出來,那份力量——獲得了宣洩口。
“……雨?”
在胸口被刺穿的瞬間,獸人首領難以置信地看着天空。
剛才還萬裡無雲的晴空,竟然頃刻間,布滿了陰雲。無數的雨點傾瀉而下。
鮮血染紅的大地,被雨水浸染,洗刷。伴随着雨一起出現的,是深海古老族類的,以【血的獻祭】才得以召喚出的,無人知曉的怪物——
“——真是,令人歡悅的絕望,和血腥啊。”
為首的,手持血紅的不詳之鏡的紅發女人愉快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以及被屬于她的鲛人族部下叉矛所洞穿的獸人首領心髒,舔了舔豔紅的唇。
因為在【變成這樣】之前,這個女人早就已經因為失去了自己重要之人陷入了瘋狂——如今的她,隻是被邪念侵蝕的軀殼,純粹為着眼前這份悲鳴,這份痛苦而享受着。
所以,她隻是輕描淡寫的,幫助【力量的宿主】動了這個手而已。既然眼前的小女孩還沒有沾染上血腥,那就由【鮮血與禁忌】的【遺式】,來為【主君】奉上這份歡宴的祭品吧。
“遺式術士——諾艾麗娅。”
把那份無趣的獸人屍體甩在一邊。
紅發的女人輕輕微笑着,對沉默不語,站在雨中看着他們的出現的我,微微低下頭鞠了一躬。
“願意為接受……這份禁忌與血祭的您,結束讓您感到痛苦的……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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