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過身的功夫,光屏上的畫面忽然出現了反轉,越無潮忍不住暗罵。李存青的手突然頓住,劍尖抵在陸明研眉心不敢下壓,不知道看見了什麼,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但握着的劍卻止不住地顫動。被他按在地上的陸明研抓着他的手甩到一邊,那張被削去大半臉皮的臉詭異地浮現出一層笑意。
讓他入魔,讓他給自己做奴隸……越無潮的臉比什麼法寶都好使,陸明研肆意地狂笑,他竟然生了不好的預感,怎麼會,他可是有龍族的氣息。
“師尊…….”喃喃自語的人眼裡盈了淚,要落不落的。
勾作鷹爪狀的手忽地化為掌,重重拍向那個突起的肚子,李存青眉目瞬間冷峻,他沒有躲開,雙手握劍毫不猶豫地換方向下壓,刺穿了地上人的琵琶骨。
陸明研痛呼,掙紮間又打中了他的肚子,兩條魔蛇黏糊糊的,趴在上面想要鑽進去,但很快就被抓起扔到旁邊的樹上。李存青仿佛沒有痛覺,不安分的幼蛇在腹中帶着那層殼沖撞,殼上出現了幾道微不可察的裂痕。
他把血和反胃上來的東西咽了下去,閉上眼睛拔出劍,對着陸明研的脖子猛刺幾下,在他身後正欲撲上來的黑影在尖銳的慘叫聲中消散,因着陸明研的死,腳下泛着血光的法陣失去魔氣支撐,還未來得及抓住他的腳踝就崩毀了。
濺在臉上的血又腥又臭,李存青用衣袖草草擦了兩下就提起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撐着劍站起身。
天色黑中透着紅,悶雷聲一次比一次大,雨卻越下越小,最後化作毛毛細雨。
眼中的腥紅漸漸消失,他仰頭看着天,沉默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張了口,像是在跟故人面對面說話:“師尊,陸明研——徒兒真的除掉了,您何時回來?”
嘶啞近乎破碎的聲音連同被血覆蓋的臉通過光屏傳到越無潮身邊,再次加重了他心裡的負面情緒,他有點想纏着他的身體,柔韌又好咬。
“宿、宿主,陸明研死了!”監測到反派之一的生命值消失,系統大喜,忍不住想撲到它家宿主肩上,但可惜的是,宿主“啪叽”一下就把它彈飛了。
“意料之中。”
反派死在主角手中,他倒要看看,天道這老賊還敢不敢護着陸明研。自己這麼一“死”,本也仔細算過才敢冒險,最關鍵的徒弟這一環也沒讓他失望,不過——他還是隐隐有些不爽,李存青現在這個樣子雖然實力強悍了,但心境也受損了。
這邊的人解決了,李存青歪頭看向正望着他出神的徐春鳴桀然一笑,這讓剛得了幫手的徐春鳴心裡有了發怵的感覺。
腳下積了一小汪血泊,他走了一步就感覺不适,低下頭看去,分不清那些血是手中這顆頭的,還是他自己的,他的衣衫全都濕透了。
在他愣神之際,祖溟邊把玩着手心奄奄一息的小黑蛇,邊叫醒了發怔的徐春鳴,“師伯,那小子應該撐不住了,我收了他吧。”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他沒想到那個尊使竟然這麼弱。既然如此,他要看看,那個小鬼究竟是什麼怪物,竟能孕育蛇妖之子,如果他也知道了——越煜能再次被幼崽牽住心就好了。
師伯侄倆臭味相投,在陰狠狡詐上可謂青出于藍勝于藍,方才又被師侄從蛇妖口中救了,徐春鳴一臉贊賞地看着自己這個師侄,“溟兒,你可不要輕敵。”
他不想認祖甯這個師弟,但卻很喜歡他的兒子,若是師侄是他的親子就好了。
祖溟小心地将小黑蛇收進袖中,臉上的淡淡喜悅也收回,琴聲刺耳,他一手抱琴一手拔弦,激起一層氣浪,雨滴化作綿針,紛紛朝着對面的人飛去。
然而,劍氣凜然,輕輕一揮便震碎了那些水針。
李存青擡劍挑釁似地指向祖溟,血從嘴角溢出,踉跄地走了幾步,每次擡腳腹部的劇痛都讓他冷汗直流,但他還能陰笑道:“來的正好,省得我還要找你們。”
徐春鳴嘿嘿笑了兩聲,轉頭去叮囑自己師侄,“老夫先走一步,你快些吧,弟子們要下學了。”
合歡宗的鐘聲久違地響起,悠遠古樸,徐春鳴走着走着消失在林中。他心中對那個小鬼生了懼意,現在去打鬥必然是要輸的,祖溟若是把人帶回來了,他就将畢生所學皆傳給他。
手中的腦袋不再滴血,李存青嫌棄地扔到一邊。拿祖溟的腦袋跟這畜生的腦袋作伴,也算是積大德了。
他動作不拖泥帶水,持劍作出劍式,人未動,劍鳴随聲而響。
“李存青,你那師尊可還好?死了也不知給自己父親報個信。”
祖溟的話戳了讓李存青暴怒的痛處,他咬緊牙關像看死人一樣看着他,推出長劍,手指翻飛,四周靈氣聚集,凝出了一把巨大的劍。
“劍——”話還沒說完,他的心刺痛了一下,然後就失去了所以意識。
咚——
後頸的血還未滴落就被撲上來的魔氣吞噬,站在身後的金長光“啪”地一下收回紙扇,他将快要倒地的人攬進懷裡摟住,随後不好意思地沖着被密密麻麻的魔蛇包圍的人笑了笑,“哎呀,真是對不住,但這小子你真的不能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