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從他們之間的縫隙傾灑,刺着我的眼睛,光灑在我前幾米,仿佛我一伸腳就可以站在光裡沐浴春風。
我伸出過腳,沒有等到陽光,卻等到了拳腳。
一桶水潑下來,身上還挂着他們向我扔的紙巾,濕漉漉的,有些難受。
涼水進了我的眼睛,異常刺痛,可我的内心再也感受不到冷了。
人的痛苦積累到一定程度,心也是會麻木的。
我一邊麻木一邊向往希望與新生。
馮鹭總是輕輕護着我,我分明能感覺到。力量透過她的身體打在我的身上。
那她是有多麼的痛呢?我麻木的心好像也跳動了一下。
我的眼睛被折磨的猩紅,裡面或許有怨恨或許有暴戾或是絕望恐懼……
眼為心之窗,溢滿的情緒将從之抒發。
情感通常化為淚水,水滿則溢出眼眶。
我曾也流過淚,可後來卻哭不出來了。
或許是麻木了,遲鈍了,無情了。
也或許是知道眼淚是弱者的代名,是強者的興奮劑。
眼淚不會換來施暴者的同情,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時光的風吹幹眼角的淚,麻木的我期待未來的光。
我能否逃出去?和身邊這位一直護着我的人。
在監獄裡,希望是危險的,但絕望更可怕。
有人告訴過我 “萬物之中,希望最美;最美之物,永不凋零”
我在麻木中清醒,麻木隻能麻木我的情感,而我的理智清醒地追求希望。
記着,希望是件好東西,沒準兒是件最好的東西,而且從沒有一樣好東西會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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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七最近安分的很不像話,總是帶着我看不懂的微笑。
他也不在打我,總念着:“有喜事啊,身上不要見傷才好。”
然後他就看着我繼續笑着。
我起初是看不懂他的笑,後來才能在他眼中窺見貪婪興奮。
我隻是周末回來,加上高三學業緊張,我也拼盡全力,并不是很在乎他的怪異情況。
無論怎麼樣,我終是要離開他的。
遲來的關心,是縫合不了一次次撕裂的千瘡百孔傷口的。
況且是他虛僞的關心,摻雜着濃濃的利益,是我回想複盤時所悟到的。
我回來自然不是來找他,我回來隻是想聞聞大山裡的空氣。
在學校裡的圖書館,我喜歡讀梭羅的《瓦爾登湖》。
自然的甯靜可以撫平苦難的烙印。
兒時不懂,隻知道登高可平心靜意。
讀了梭羅的感悟和道理,才知深意。
黃果蘭依舊開的盛,香味沁人心脾,躺在黃果蘭樹下的草地上,望着藍天宛若幕布,綠葉和花瓣是它的剪影。
一躺可以消磨一下午的光陰,看花看草看流雲,莺過燕過蝶飛過,仿佛看了一場萬物電影。
如此好像過完了一生。
我想如果有人陪我享受這一切,或許不需要言語,隻是靜靜的陪伴,那就太完美了。
我向身邊看去,身邊人已經散了頭發,黑發如瀑半遮半掩住潔白似玉的臉,黑白分明。
隐隐能見挺翹的鼻梁和被陽光勾勒出她的臉龐的側影,靈動的雙眸流光溢彩,是讓我深陷泥濘的漩渦。
我想,真好!
時光荏苒,高考将至,這個可以改變我一生軌迹的時刻即将來臨。
有她相伴,前程似錦,我有什麼不知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