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不服氣?”劉思妤把頭擡得高高的,一臉驕傲。
“服氣,服氣。”靜水和顔和還沒有見過江海這麼百依百順的時候。
江海上岸的時候,葉教練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踹了江海的屁股一腳:“臭小子,連女孩子都遊不過,給我加練。”
葉教練的這一腳看來有點力道,江海捂着被踹疼的屁股,臉上卻還是笑嘻嘻的,自覺跑到出發台那邊加練了。
經過幾天的加訓之後,大家身體的承受能力又上了一個台階。這一舉動也鼓舞了體校的其他人,來加訓的人越來越多,葉教練索性開了個班,專門帶晚上加訓的人。
顔和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從餘東走後,靜水有些變了。不再像以前那麼活潑,對自己也更狠了一些。當然其中的原因她是知道的,靜水想早點進入省體校見到餘東。隻是有時候她想用一個老師教過的成語提醒她“欲速則不達”。
生活雖然艱苦,但總有甜的時候,馬上就到了春節,一向杳無音訊的餘東也打來了電話,他們隊裡放假,除夕、大年初一和大年初二休息三天。
靜水和餘東也有大半年沒見了,兩人唯一的聯系就是靠電話。可惜省體校沒有給每個宿舍裝固定電話,要打隻能去宿舍門外的公共電話亭。僅有的兩台電話格外火爆,每天都排着長長的隊。
一聽說餘東哥哥要回來,靜水驚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和她三歲那年一樣,不顧李穎的阻攔,跑到了小區門口。
除夕的前一天剛剛下過雪,萬物仿佛披上了一層棉絮,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靜水一路踩着融化的雪水,靴子上濺了不少泥。
到了小區門口,刺骨的冷風直往她脖子裡鑽,她這才發現自己忘記戴圍巾了,隻好把脖子縮進高領毛衣裡,搓搓手,跺跺腳,讓身體多産生一點熱量。
隊裡放假時間實在是太晚。雖然餘東和姚啟軒提前買了票,但正趕上春運和下雪天,火車晚點,兩人等到半夜才乘上車,差點就要在火車站打地鋪,幾經輾轉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兩根霜打的茄子。
餘東老遠就看見靜水快縮成了一團刺猬,加快了步伐,把圍巾解了下來,嚴嚴實實地包住了她的臉:“出來連圍巾都不圍,感冒了可就慘咯。”
“謝謝哥哥。”布料那頭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姚啟軒也跟了上來:“我爸我媽都還好吧?”
“挺好的,叔叔阿姨聽說啟軒哥哥你回來了可高興了,還和餘叔叔他們商量讓我們大家一起吃個飯呢。”
“是該吃個飯了,我都那麼久沒見靜水了,靜水想不想哥哥?”姚啟軒試探着問道。
靜水思考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姚啟軒想聽的答案:“想。”
“真乖。”姚啟軒細心地替靜水拍掉了頭頂上的雪花。
餘東有無數的話湧到嘴邊,卻不知該從哪兒說起,隻好硬生生地堵在了那裡。
罷了,有的是時間慢慢叙舊。
到家屁股還沒坐熱,靜水就纏着餘東問省體校的事:“哥哥,我還是沒明白,省隊和省體校有什麼區别?”
“簡單來說省體校不是正式的隊員,隻有在全國比賽中拿前三,才能成為正式的省隊隊員,之後住的吃的都會好很多,還有錢拿。”
“真的?”靜水的思緒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應該是在想能拿多少錢的問題。
“醒醒吧,小丫頭,先進了省體校再說。”餘東戳了戳她的腦門,讓她少做白日夢。
“好吧。”靜水揉揉腦袋,又想起了什麼,大膽地問餘東道,“哥哥,省體校有沒有像我這麼大的隊員?”
“有是有,隻是......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餘東躊躇了很久,才把後半句補充完整。
現實遠比想象的要殘酷,他必須讓靜水認清這個道理。
“怎麼都光坐着,不吃點水果嗎?”趙淑芬端來了一盤蘋果和冬棗,把原本擁擠的桌子變得更加毫無空隙。
也是,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别聊這個沉重的話題。
“對了靜水......”餘東肚子裡的壞水在咕噜咕噜翻滾,賊兮兮地看着趙淑芬進了廚房,才壓低聲音對靜水說道,“今年的壓歲錢你好好藏着,買一部小靈通。”
“可是......我的壓歲錢每年都是給媽媽的,讓她幫我存着。”靜水為難地說道。
“笨,你媽媽早就把你的壓歲錢花了。”餘東扶額,怎麼靜水在這件事上榆木腦瓜這麼不開竅呢?
“不可能。”
“我媽就是這樣,每年強迫我把壓歲錢上交,結果你猜怎麼着?拿去炒股票了。”說這話的時候,餘東心虛地往廚房看了一眼,确定趙淑芬正忙着炒菜,沒空偷聽之後才放心下來。
“那是你,我爸媽早就答應給我買小靈通了。”姚啟軒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眉宇間藏了幾分得瑟。
餘東真想沖上去掐死他,但又想着男子漢大丈夫,忍一時風平浪靜,便寬容地放過了他,繼續和靜水商量他的計劃:“長輩們給你紅包的時候,你就趕緊揣兜裡,别讓你媽發現,萬一發現了,你就想辦法拖延時間,從紅包裡抽出幾張大的藏好,等大年初二那天我們一起去商場。”
“可是......”
“可是什麼,你到底還想不想和哥哥随時打電話?”
“想。”和哥哥打電話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情感最終戰勝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