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誤解。
有種萬念俱灰的崩潰。
信仰被自己斬斷,撕扯,然後毫不留情地抛棄。
她不想承認,不敢面對,自己是否就要失去自己最好的、唯一的,摯友了?
可能裂痕早在那天之前就已經天塹之距。
是一百多條的消息隻回兩三條,是一天不超過十五分鐘的通話,是學習方面分道揚镳不在同一所高中。
是她們的分路向前,是她的閉口不談,她的寡言,她的幼稚,她的自大,她和她注定的叛離……
依靠着牆壁,冰冷刺骨,想哭卻一直掉不下眼淚,心裡是怎樣的麻木。
她要失去她最好的好朋友了。
她…要失去吳雪芹了?
……
—
的确已經入秋了,寒氣霜涼,秋陽杲杲。
姜明走校道上,陽光将空氣照的清透,沒有霧。
道上零零碎碎幾人奔走,叫遲。
教學樓書聲琅琅,旁邊的一方空地施工,秩序地敲打聲,規模不小,好像是要新建什麼樓?
古仿的牌匾随意躺在地上,虛印字樣泛了光看不太清。
姜明風輕雲淡,走得不急不緩。
從旁擦身過的學生跑的聰明,她真擔心有人摔跤。
上樓注意看着台階,書包很輕,隻帶了一張寫完的語文卷子。
姜明昨天晚上一鼓作氣寫完,連作文都認真完成達到字數标準了。
從放晚自習第一次鍛煉那天開始,晚上回到家她還會再多寫一張考卷,到第二天有時間就拿出來批改複盤。
感情上失衡,“事業”上有勁兒,人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生物。
……也可能是她莫名其妙。
……
到七班門口,入耳是叽叽喳喳的讀書聲。
還是有點忐忑的。
能有這麼大的讀書聲十有八九就是班主任已經到班上了。
不過,也已經不是第一回踩點了。
也不至于又要把她叫到辦公室為難她這個“非天才”吧?
雖然她不是天才,屬實不能勝任競賽,但也不是表現的很勤奮很努力就能考高分的,相反,她覺得是這種萬事不急的心态才能更好地備戰高考。
姜明默默點了點頭,非常贊同自己的想法。
于是步伐□□地從後門進班了。
曹建軍本人的确站在講台,雙手往後一背,顯得肚子更是圓溜溜的。
擡了擡反光的厚眼鏡,眼見姜明從後門進班徑直坐到自己座位,卻并沒有什麼表示。
講台下面有人用書擋,悄悄開了話閘。
“你看她那樣兒…”
“估計是上次月考考很好,得意呗,天天踩點老曹也不說她”
……
…姜明聽到了。
……不得不說,她心裡有一股想打人的沖動。
把試卷從書包拿出來,攤開到桌面,臉色不怎麼好地對着答案解析修正。
曹建軍又呆了一會,簡單掃視了一圈教室便走了。
叽叽喳喳的讀書聲逐漸參雜絮絮叨叨的小聲說話。
姜明逐漸抛開情緒,沉浸在改卷當中,旁邊放着線格本做反思。
“…老得意了…”
“明天就是運動會看她怎麼出洋相…”
“…誰讓她裝的,剛開學就特立獨行,一副目中無人的高傲勁,誰知道在拽什麼”
……姜明很是沉得住氣,不聽不看,換了黑筆做詳解。
“老搞得像我們孤立她似的…韓汐月那邊到底什麼情況啊?…又不是我們的錯,明明是她自己…”
飄忽的“性格古怪”還卡在喉口還未吐出為快,姜明放了筆,捏成拳頭的一隻手猛地拍向桌案,震出一聲巨響。
“講完了嗎”
眼神中寒光嶙嶙的漠然。
教室突然安靜。
連背書的都停了,整片的死寂。
她的語氣透露着昭然若揭的反感與厭惡。
她想咧出一個譏諷的笑,嘴角卻不受控制,怎麼也笑不出來。
“要麼背書要麼安靜,聽不懂人話嗎?要講出去講!”
語氣很是“語重心長”。
然後重新握起筆,再不管周遭的一切。
……
好煩……
完全沒有反擊的快感,隻有無止境的空洞與虛無……
被巨變的生活拉扯的變形扭曲,習慣的為人處世也在不知不覺間被改的看不出原樣。
自己當初是怎樣一個人?
懦弱,僞善,内斂,自負?
還是一覽無前,人生坦途?
短瞬的不到兩個月,就已經到了遙想當初的地步。
她覺得有些好笑,可悲的好笑。
怎麼就搞成這副局面了呢?
什麼都處理不好,什麼都一塌糊塗,被現實推着向前,來不及享受沿途的風景。
是因為吳雪芹不在身邊的緣故,還是自己本來就是一個糟糕透頂的人。
……假裝鎮定得招架,擅自做主的評判,無從得知的真實與未來,惶惶無果的當下。
被裹挾着前進的步伐,已經無法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