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遙集看着手裡被人隻寫了一個題目的稿紙,問:“一共罰了幾千?”
林藏初:“……三千。”
“你要幫我寫嗎?”他看見謝遙集從辦公桌上勾起那支自己随手扔在一旁的簽字筆 ,震驚之情溢于言表。
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之後,林藏初的腦袋上明晃晃地頂了個問号:“不是,咱倆字體不一樣,會被抓的。”
話音未落,謝遙集把摔漏油的簽字筆從右手換到了左手。
林藏初:“……”
不是,怎麼感覺這麼不爽呢。
孔霄剛嘔心瀝血地艱難編出來五百字,目睹他倆這番明目張膽的代筆,簡直瞳孔地震:“這也行?”
畢竟是學神同桌主動接手,林藏初原本還有點不好意思,但被孔霄一問,那點扭捏立刻銷聲匿迹:“好兄弟,你也可以喊你同桌過來幫忙寫。”
孔霄想起來自己同桌每每考試高達十幾分的語文作文:“……”
“别,還是算了吧,無福消受。”
說完又意識到另一個事:“不是,林哥你剛才說——同桌??”
“啊,怎麼了?”
孔霄放下快被自己咬爛的筆,震驚地指指這個,又指指那個。
“不是,你倆……是同桌?”
他又一次地懷疑起來自己的人生觀:“你們到底怎麼分的座啊?随機?”
林藏初想起那個自己第一次看到座位表的下午:“……不知道。老師分的。”
“分得牛逼。”孔霄豎起大拇指,“真想讓我們老班兒也跟着學習學習。”
……他也想跟班級第一做同桌。
林藏初沒忍住笑了一下,笑完了又往謝遙集的方向看。
謝遙集正在認認真真地寫那份三千字的檢讨書,即使是用左手落筆,動作也一氣呵成,和旁邊寫兩個字想五分鐘的孔霄對比起來,顯得尤為賞心悅目。
好像,有這麼個“賢惠”的同桌也挺好的。
林藏初腦袋裡莫名蹦出來一個跟謝遙集本人八竿子打不着的詞,他把這兩個詞往幻想中的主人公身上一安,沒忍住又樂了。
謝遙集問:“怎麼這麼開心?”
“不用自己寫檢讨,當然開心。”
林藏初蘸着那點兒高興的餘韻,笑眯眯沖人問道,“你呢?接下來的三天都是單人桌,這不得比我更開心?”
謝遙集的筆尖一頓,直液式針管筆在稿紙上暈出來一攤很深的墨。
……不開心。
他在心裡默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要有整整三天見不到人,怎麼會開心?
……所以才會即使提前交卷,也要看到這個人最後一眼。
謝遙集看着面前寫了一半的檢讨書,心想,自己大抵是真的瘋了。
林藏初站得累,索性又從政教辦公室的角落裡翻出來一把不知從哪兒沒收上來的折疊椅,搬過來靠着謝遙集坐下了。
“真的沒問題嗎?”他還是有些擔心。
謝遙集看他一眼:“快寫完了,你有問題也得變成沒問題。”
林藏初:“……”
林藏初妥協了:“好吧。”
他看着謝遙集落下最後一個湊字數的句号,又想起什麼似的:“不對啊,蔣主任怎麼一直沒回來?”
謝遙集把厚厚一疊草稿紙豎起來,對着桌面墩了墩底下的邊角:“嗯,我來的時候看見他提前走了,八成是去吃飯。”
林藏初擡頭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石英鐘,确實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走嗎?去吃飯。”他聽見謝遙集問。
這句話聽上去莫名熟悉,林藏初恍惚想起當初好像也是這麼晴朗的一天。
他和謝遙集被生物老師罰在班主任辦公室結伴寫檢讨,兩人都看對方不順眼,但還是一起默契地去食堂吃了午飯。
“不是吧——”孔霄在旁邊哀嚎,“這就寫完了?我還有一千五啊!”
林藏初被他喊回神,一個月前的記憶與現在重疊,又感覺謝遙集現在能幫他寫檢讨這事就賊魔幻。
……原來兩個人的關系真的可以在短時間内從壞變好。
又或許,他其實一直都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讨厭謝遙集。
于是林藏初不再想了,拍了拍孔霄的肩膀留了句加油:“我去吃飯了,你一個人慢慢寫。”
孔霄:“……”
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