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裡面有空位是吧?哎,好嘞,那我們進去。”
“謝謝叔~叔您先忙着哈。”
七嘴八舌的聲音。有男有女。
林藏初坐在病床上,舉着手機有些茫然轉頭往門口看過去,聽見推拉門吱嘎一聲被外面的人大力拽開,發出刺耳的聲響。
一群人前呼後擁地低頭鑽進來,與裡面的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幾秒鐘。
推門而入的男生:“……”
男生把腦袋縮回了門外,轉頭朝着大堂裡的大夫喊:“叔!這裡面怎麼還有别的人啊?”
屋裡頭的“别的人”:“……”
大夫估計是正忙着,遠遠地扔過來兩道中氣十足的喊聲:“嗐,病人嘛,不在病房能在哪兒?”
“一天天别那麼多事兒,能有地方給你們玩不錯了,挑啥!”
于是男生又把腦袋轉回來。
跟在他身後的女生試探地問:“那我們還進去嗎?”
“進來呗。”男生一邊往隔間裡走,一邊在嘴上道,“這不是還有一個床呢嗎。夠用。”
一二三四,四個人一鑽進來,整個隔間立刻人滿為患。
要不是林藏初把自己縮在了陸明書的床上,此時就要被擠到牆上去了。
……譬如坐在折疊椅上的謝遙集。
其中一個男生經過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下謝遙集的椅子,謝遙集整個人都被他往前怼出去了幾厘米,差點摔到林藏初懷裡。
情急之下,他伸出手撐了下面前人的腿,堪堪保持住自己的平衡,林藏初被他按得“嘶”了一聲,下意識伸手要把謝遙集的手掌挪開。
謝遙集的另一隻手把他伸過來的手死死地握住了,借了力站起來,沒摔。
林藏初看了看自己這和人莫名其妙以一個标準握手姿勢交握起來的雙手:“……”
進屋的男生也覺得自己是撞到了什麼東西,回頭一看,正好看見連體嬰似的兩個人:“嚯。”
“你們這是在傳功嗎?”
林藏初:“……”
林藏初覺得自己今天這個火真是非發不可:“傳你媽/逼啊?沒長眼睛,撞到人了不知道?”
“哎——你這人怎麼爆粗口呢?”男生剛在床上坐下就又站了起來,“想幹架?”
林藏初:“幹就幹誰怕——”
“好好說好好說!安子!”在旁邊站着的女生立刻過來勸架,站在中間把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給隔開了。
“對不起啊同學,這屋子是有點兒小,剛才不小心撞到你們了,我替他道歉哈。”女生轉過頭來對林藏初和謝遙集兩個人雙手合十地拜了拜,“這人脾氣有點差,你們别見怪。”
“……沒事。”對面态度這麼好,林藏初反倒不好再說些什麼,悶悶地重新坐下了。
謝遙集張了張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人方才是在為自己撐腰:“抱歉,連累你了。”
身旁忽然多了重量,林藏初看見謝遙集坐在自己旁邊,又聽到他說的那句話。
林藏初忍不住小聲抱怨:“……你知道你剛才那一按到底有多疼嗎?我感覺我大腿要骨折了。”
他這個語氣,謝遙集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但是此時笑出來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謝遙集幹咳一聲忍住了:“……對不起。”
“算了。”林小少爺把頭轉回去,“原諒你了。回去好好練練遊戲技術。”
謝遙集一時不知道這個“原諒”到底是原諒自己把他按疼了,還是原諒自己把他菜到了,沉默幾秒:“我會的。”
話題到此結束,林藏初也沒什麼能繼續聊的,于是又把目光放回了剛進來的那幾個人身上。
四個人已經在對面床鋪上各自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坐得離林藏初最近的是方才站起來勸架的女生。
齊耳短發,右側耳垂上穿了個骷髅式樣的耳釘。
左邊是那個最先進來、撞了人不說還要找他幹架的男生,寸頭,穿着個十分潮流的花T恤,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旁邊是個戴眼鏡的小個子男生,剩下的最後那個身材略微有點胖,皮膚還有點黑,長得有點人高馬大的,但看着面目還挺和善。
林藏初花了三秒鐘把這幾個人挨個觀察了一遍,然後就看見那個戴眼鏡的小個子把床單收拾收拾,忽然神神秘秘地從口袋裡掏出來幾副撲克牌。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整個屋子的人都能聽見:“刨幺兒還是紅十?”
正百無聊賴地看他們準備做什麼的林藏初:“……?”
不是,敢情你們不是來看病的,是來借地方耍撲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