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放假前的最後一天,整個學校都呈現着明顯的躁動不安。
盡管教室裡大部分人都埋頭寫着作業,亦或是雙眼無神地發着呆,曾文還是堅持不懈地開着假前班會。
繼上次廖文宇被暴揍洩憤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天。他的座位始終空空如也。
據孫鵬飛綜合了四面八方聽來的小道消息稱:廖文宇被人揍骨折了,現在正躺在醫院裡哭天喊地。他爸媽當然沒有善罷甘休,隔兩天就來學校讨公道,可惜“案發現場”沒有監控,又是在晚飯期間發生的,人人都具備充分的作案時間。
趁着曾文在講台上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時,孫鵬飛興沖沖地把這最新消息告訴後面兩位。二人也都很捧場地贊歎孫鵬飛消息之靈通——如果他們演技再好一點話話,孫鵬飛就信了。
喻知等他興緻缺缺地轉回身後,才朝江淮低聲開口:“你給人幹骨折了?”
江淮義正言辭道:“不可能,我看着打的。”
喻知沉思狀地哦了一聲,然後道:“算了,無所謂。”
悅耳的放學鈴聲從廣播裡悠悠響起,幾乎是瞬間,走廊上飛奔過一群背着書包的學生。
“都給我坐好了!” 見班上氣氛變得更加蠢蠢欲動起來,曾文增大音量, “國慶收假回來學校會組織月考,所以,這七天别光顧着玩!好好複習,這是你們彎道超車的最佳時機!”
同學們都帶着渴望的眼神望向窗外,壓根沒人去聽講台上還在叽裡呱啦些什麼,隻有最後一句“放學吧。”才重新喚醒他們。
桌椅與地闆摩擦的聲音頓時交織響起。沒過半分鐘,教室就少了大半人。
江淮在最早沖出教室的那一批人裡。喻知倒還是不緊不慢地還收拾着書包,慢悠悠地走下教學樓。
陰沉沉的天空落了點小雨,學校在從出架空層的地方為起點,支了個棚子,一直延伸到校門口。
也不知道用意在哪。
多走這一小段路,該沒傘的人也還是沒傘。
喻知在心裡默默吐槽這個自以為貼心的設置。
沒帶傘的喻知把手伸出棚外,帶着寒意的細雨肆意地打在他的手心裡,且有愈來愈大的趨勢,沒有一點兒要停的意思。
以前上學,喻知都有司機接送,所以他沒有帶傘的習慣,這下算是吃一蟄長一智了。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把背上的書包拿下來,舉過頭頂,打算一鼓作氣沖回家。
喻知邁開步子,雨滴瞬間從攻擊他的手心到攻擊他的全身。
還怪像青春疼痛文學男主的。
他剛準備在腦中挑選傷感音樂增添點氛圍,下一秒就被人揪着衣領子拉進了傘下。喻知的後背貼着那人的胸膛,熟悉的肥皂香萦繞在鼻尖。
“幹什麼,怕自己不生病?”
喻知側目錯開他打趣的目光,轉過身和江淮并排站着,聞言,拍了拍空落落的書包側袋:“沒帶傘。”
江淮看了眼喻知拍的地方,點點頭:“嗯,那我錯怪你了哦。”
“好好說話。”喻知剜了他一眼,然後道,“你怎麼還沒走?”
“取車去了。下雨天很多人堵着。”江淮聳聳肩,把視線投向遠處。
“車?”喻知順着江淮的目光看見一個頗具年代感的自行車,許多地方生了鏽,現在正孤零零地停在雨棚下。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江淮把頭朝雨棚歪了歪,眼裡帶着詢問,”要我送你回去嗎?”
喻知挑眉看向江淮:“這次收多少?”
江淮輕笑出聲:“随你,我純粹學雷鋒,你要真想給也行。”
喻知跟着江淮笑了一下,掐着嗓子學他說話。
遠處保安大叔的聲音飛來:“那邊那兩個,放了學趕緊走,逗留什麼呢!這麼愛學校是吧?”
直到被驅趕的兩人吓了個激靈,灰溜溜地離開了視線後,保安大叔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喻知還是打算讓江淮送他回去,畢竟他也不想淋成落湯雞後在感冒中度過國慶小長假——不過這個決定的結果并沒有好多少。
雨天騎車,就算是頂個棚子也難免不被乘風而來的雨水糊個滿臉 ,更何況他們撐的還是個小傘。
喻知坐在後座上,一手握住傘柄,一手緊抓江淮的衣服,生怕來個車毀人亡。
他以前也不是沒和其他花天酒地的二世祖們作死飚過車,但可沒有哪次坐的車是會發出嘎吱聲的。
這讓他感覺自己随時要和屁股底下的自行車一起散架。
好在喻知住得不遠,隻提心吊膽了一陣就到達目的地了。
下車的時候,喻知渾身上下也就剩個頭是幹的,其他地方都被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
江淮就更不用說了。他坐在前面騎車,擋在喻知前面接受了更多雨水的暴擊。
看着頭發絲不停往下滴水的江淮,喻知忍不住開口:“呃,要不你去我家換套衣服?”
江淮也沒客氣地應了聲好,畢竟濕哒哒地回家指不定要被老媽怎麼臭罵一頓。
挺特别的。
江淮站在電梯裡這麼想。
上次來這送外賣的他怎麼也想不到短短幾星期時間就和這個新同桌混成了可以被邀請去家裡的關系。
雖然隻是換套幹淨衣服。
電梯停在了22樓,發出叮一聲。
江淮跟在喻知後面進了房門。屋子裡黑漆漆一片,直到喻知開了燈才重見光明。
江淮顧及着身上的潮濕,沒有坐上沙發,隻是木呆呆地站在一邊等喻知找來衣服。
桌面上的手機在此時突然震動起來。是昵稱為【沈大大大帥比】打來的視頻電話。江淮莫名想到了最開始見到喻知時,走在他旁邊的那個紫毛。
“你手機響了!”江淮朝亮燈的卧室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