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晏默不作聲抽回手,隻溫柔看着謝洄之。
謝洄之後退幾步,比起祝清晏的綿裡藏刀,此刻的心悸越發溺人。他和祝清晏,有一人定然出了差池。
他又後退幾步,在原地轉了又轉,可惜,青磚上除去枝桠婆娑,再無他物。周圍在月光下無一片全黑處,他咬咬牙,拉起祝清晏的手,将她帶入亭軒内。
“你且先在燈下坐一會兒,我去看看屋内那人。”謝洄之快速囑咐幾句,轉身便小跑去廚房。
祝清晏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不若,下次試着相信一下他?
謝洄之左臂收緊,仍舊感受不到任何靈力,他低聲咒罵幾句,額頭滲出薄汗,心中有些懊悔為何要帶着祝清晏入廟?
他又搖搖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沒有如果,一定要找到離開的辦法,兩人一定要毫發無損離開。
“金智叔!放着我來!”金智端着碗筷正欲出屋,謝洄之手腳麻利,從他手中接過,“叔快些去看看菜,好似要糊了。”
果然,金智将手一松,慌忙又去鍋口翻炒。暗黃煤油燈歪斜挂在房頂,謝洄之緊緊盯着金智,看着他再次靠近煤油燈下。
金智拿着大勺上下翻炒,略胖的身姿上下攢動,謝洄之眨眨眼,眼睛有些泛酸,他企圖在地上瞧見哪怕是一團迷糊的黑霧。
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謝洄之将碗筷随手一放,朝院内飛速跑去,掌心依然感受不到任何靈力。
“砰!”謝洄之看着空空如也的庭院,心中恐慌到達極限,一拳打在樹上,驚得樹上的鳥兒四下亂飛。
“你這小子,要拆家?”金智一手握勺,從廚房沖了出來,氣急敗壞跺腳,指着謝洄之罵罵咧咧道。
祝清晏被風吹得有些睜不開眼睛,頭發胡亂貼在臉上,她輕輕拍拍面前的大蛇,掌心傳來微微刺痛感,這條蛇要化龍了嗎?祝清晏忍不住再次摸了摸蛇皮上的鱗片。
她正被一隻巨蟒裹挾着,在屋頂磚瓦上飛速滑動,身下傳來瓦片被掀起又落下的咔哒聲,她摸摸肚皮,有些不合時宜想起桌上分筷未動的熱菜。
“請問?可以慢些嗎?我有些想吐。”祝清晏柔柔說道,“實在不好意思。”
她感到腹部一緊,随即,速度慢了下來。
祝清晏歎息一聲,果然,說什麼來什麼,方才剛說罷,要多相信些謝洄之,下一秒,便被這份信任帶溝裡了。
她看向大蛇的眼神多了幾分熾熱,“這般爐火純青的幻術,我何時才能學會?兩條小蛇如今也隻堪堪到達它的基本功。”
水霧潮濕感,漸漸裹上祝清晏的四肢,“果然是正午時瞧見的那隻大蛇。”祝清晏想到那座巨大的白瓷“圓洞墓”,身上一陣惡寒,裡面可全都是冰水啊!
蟒蛇慢了下來,沿着屋脊滑向地面,祝清晏看着與地面平行的身體,有些頭疼捏捏眉心,掌心處仍舊毫無靈力。
然後,祝清晏被含進了蛇嘴。看見血盆大口的那一瞬間,她不合時宜想着,這條蛇,也太像龍了些。
蛇長得像龍,必然開了靈智,且靈智不低,所以,這條路,它不想讓自己知道。祝清晏細細回憶正午時,在那座“圓洞墓”周圍看到的景向,路會在哪裡呢?
蛇壁厚實,水霧帶來的粘膩感連同水流落下的咚咚聲一并消失,她聽不見外面任何響聲。
若是它滑的再安穩些就好了!
祝清晏死死抓着蛇的一隻牙齒,手上傳來一陣粘膩,颠簸過後,她險些一個失手,就此掉進巨大的黑洞裡。
她忍不住低聲咒罵幾句,手臂再次縮緊,“不管怎麼說,一世英名不能毀在蟒蛇的胃裡。”
身子不斷晃動着,祝清晏偶爾能感受到自腳底直直傳來的涼風。
“它娘的,路難走就不要走了!”
等等!電光火石間,祝清晏慌忙試探蹬了幾下腳底,感受到垂直的風感。
所以!是那面瀑布落下的懸崖?!
她心下算計時間,若真是那面懸崖,就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