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你打算怎麼做？”樓衍放下酒杯，看向沈秋冷。他聽到沈秋冷說要先解決内部的問題，心中有種預感她要做什麼。樓衍的手不自覺攥緊，有些擔心沈秋冷真得會說出他所想的答案。

沈秋冷沒有直接回答，反問樓衍，“阿衍，如果我要是把告訴你的北域的事原封不動的說給陛下聽，他會信我幾分？”她對上樓衍那雙烏黑的眸，鳳眼上揚，語調卻還是沒變化，她知道樓衍在想什麼，“能在你父親面前展示的人證，我在陛下面前拿不出。”

樓衍遲遲沒有開口。

沈秋冷也不逼他。樓家誓死守衛北域，忠貞了這麼多年，刻在骨子裡的擁護聖上。沈秋冷可以讓樓衍在奪嫡之争中加入她的一方，但是直接讓樓衍幫她謀反，沈秋冷不知道樓衍會怎麼想。

“你知道的，現在陛下已經不那麼信任我了，他可以放任我在江南，但絕對不會允許我再插手政務。”沈秋冷挪開視線，燭光照在她的半張臉上，另外半張臉落在了陰影之中，“在這個前提之下，就算我手中有着多麼有力的證據，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話說到這裡，沈秋冷隻是想笑。她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口飲盡，目光盡頭，好似出現了窗外還依舊皎潔的月亮。

“小将軍應該知道，帝心是最難揣測的，與其押注在陛下那裡，不如自己搏一搏。”杜晚景開口，“聽說半年前小将軍去京城求娶公主其實另有所圖，那為何不願意之間向皇帝傾訴衷腸？樓家世代忠良，為何還是有所顧慮？”

杜晚景知道，沈秋冷其實是希望樓衍直接加入幫助他們，而不是隻是不幹涉這件事。他現在要做的，不過是将樓衍心裡早就有的苗頭添一把火，讓它燃燒地更旺。

樓衍的拳頭攥地更緊，指尖都有些泛白，杜晚景問的他又何嘗不知道答案，隻是謀反這件事他從未想過。本來參與奪嫡他就已經違背了這麼多年來家族授予他的準則，但他知道現在的大煜已經不是父輩經曆的那個大煜，北域作為是大煜最強悍的兵力，不可能一直在奪嫡之争中明哲保身。

“阿衍我知道你心有顧忌，更何況你跟我們不同，你身後有樓家，還有整個北域。”沈秋冷語氣放緩，握住樓衍的手，示意他放松。杜晚景做了咄咄逼人的那個角色，她便隻需要站在樓衍的角度替他思考，“但是如果真的讓皇後得逞，北域的子民一定是最先遭殃的那個。當然這都是後話，的确目前在什麼都未發生的時候，不做什麼便是最好的。”

陳舟雪在一旁聽着，沒有多說話。之前和沈秋冷交流的時候她有和自己提到過，陳舟雪也覺得對于她來說最好不過是謀反。沈秋冷現在在朝堂上不過在禮部和戶部有人，兵權卻一點都沒有。而且在陳舟雪看來，沈秋冷選擇退到江南，就是給自己封死走謀反這條路，她人不在盛京，又怎麼說服得了那些手握兵權的侯爺支持她。

“阿衍，我不需要你現在給出答案，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也沒有問題。隻是...”沈秋冷咬了咬下唇，“你知道，有了你的支持肯定對于我來說是最好的。”

說完這句話，沈秋冷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望了眼窗外的夜色，“時候也不早了，阿衍今日勞累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會去府上拜訪樓将軍的。”

“明早我來接你。”樓衍又解釋了一句，“怕你不認得路。”

“好。”沈秋冷一笑，沒有拒絕。

等回到房，沈秋冷将外袍挂在了架子上。

“這個樓小将軍，倒是跟我想象中有些不同。”杜晚景開口道。

“哦？”沈秋冷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懶散地靠在椅背上。

“他小小年紀便屢打勝仗，是整個大煜都誇贊的少年英雄，我原本以為他會是不可一世，盛氣淩人的，但他卻很是内斂和穩重。他行事處風都很細膩，這點也不同于一般的武将。”

“看來杜大人對樓小将軍的評價很高啊。”沈秋冷身子往前傾，雙手支撐在桌面上，“他當初來公主府的時候，可趾高氣昂了。”

“是嗎？不過我認為當初他進京确實需要跋扈強勢一點，就跟你需要這層保護一樣。”杜晚景看着沈秋冷上揚的眼角，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隻是他還年輕，很多事不能做決定幹脆，而且會讓人看出來他的猶豫之處。但這也沒什麼大問題，等他多經曆一些事自然就會好了。”

沈秋冷點點頭，樓衍現在已經足夠優秀了，再多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成長為更優秀的将領。

“那今晚的事你覺得他怎麼想的？”

“秋兒覺得呢？”杜晚景轉了轉手中的茶杯，一雙桃花眼含笑着望着沈秋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