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眯了眯眼，尋思這條評論是什麼意思。

天色很暗了，江衍端來晚飯，将林素從自我世界裡喚出來：“寶貝，今天不熬夜，早點吃完飯睡覺。”

林素擡起眼睫，目光落在浮在湯面的玉米上，他點了一下頭：“好。”

深夜，市中心索達大廈内，無憂工作室所在的那一層樓已看不到燈光，這是幾個月以來，無憂工作室第一次在十二點前熄燈。

而這晚，A市軟件園内，一棟頂着“趣娛”二字的大樓燈火通明。

淩晨三點，林素從睡夢中醒來，套上外套離開卧室，抓着茶幾上的車鑰匙，出門。

三點零十五分，無憂工作室，策劃組的辦公室裡，一陣清晰的腳步聲響起。

林素剛刷卡進門，正在走廊裡打哈欠，策劃組的門開了，姜裸的工位還亮着光，微微蹙眉，擡腳走過去。

怕打草驚蛇，他走得很小心，一點腳步聲都沒發出，如幽靈般來到這人背後：“你在幹什麼？”

拷貝資料的人聞聲一愣，額頭冒出冷汗，他僵硬地轉過頭：“老大……”

林素看清楚這張臉——這是Daily前段時間帶回來的，美術組的新人。

林素看這張年輕的面容：“犯法，你知道嗎？”

許是小心思已被看穿，這位年輕人沒什麼顧慮了，臉色緩和了不少，輕聲道：“知道啊，但我隻是個畫圖标的，别說這些核心玩法上的資料了，我連概念圖都接觸不了，你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我。”

還是太蠢了。林素反問道：“你怎麼進來的？刷卡？還是說你能夠避開所有監控？”

這人的表情僵住了。

“明天收拾收拾，走人吧。”林素說，“我會與姜琦和Daily說清楚。”

一場危機，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被化解。

林素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癱在椅子上，揉着太陽穴，又想到睡前看的那條評論。

他閉着眼睛，又開始思考。

半小時後，辦公室的門從外面拉開，江衍身披黑色風衣走進來。

偌大的辦公室内終于響起來聲音：“寶貝。”

林素睜開眼：“我在。”

“不舒服嗎？壓力很大吧。”江衍關上房門，把燈關了，摸黑來到林素身邊，半蹲下來，眼睛裡隻有林素一個人。

他悄聲道：“我以前也大半夜去辦公室哭過。”

林素低下頭，嘴唇動了動，什麼都沒說。

江衍又道：“那段時間，我得到我老師的幫助，做了個小項目，之後部門的老大破例提拔我為組長，而這距離我進部門才六個月。”

“六個月啊，組裡很多幾年的老員工都得不到升職機會，唯有我，剛進來就升職，他們當然不服，加上老大很賞識我，經常當着衆人的面誇獎我，我老師也看重我，但我很清楚，我其實并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能做完那個項目，純屬運氣好。”

林素把手放在江衍頭上：“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江衍搖晃腦袋：“不知道，但是我看得出，你壓力很大。”

“你知道我怎麼做的嗎？”江衍的眼睛亮了，“我當時，非常想離職，但我後來一想，我被老大發現是水貨後，最差不也是被辭退嗎？那我怕什麼？先幹着吧，大不了被辭退。”

林素擡起頭，吸了口氣：“六億的投資啊，最差的結果是什麼？”

江衍不敢回答。

“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林素站起來，“反正，你在谷歌站穩了腳跟不是嗎？從水貨成長為能獨當一面的技術棧老大。”

頓了頓，林素扯出一個笑容：“我們的團隊可不是水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