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放縱的後果就是，林素頭暈得要死，身體發冷，估摸着是發低燒了。
而他正坐在會議室裡，開一場很重要的會。室内除了各組的負責人，還有制作人和工作室大老闆。
這場會不能帶任何電子設備，林素進門的時候就把手機放到了門口的保險箱，此時他的心思全在手機上，滿心盼着會議快點結束，他要去醫院。
這次會議太重要，他不敢摸魚，拼盡全力才打起精神，聽制作人講物理引擎……應該是物理引擎吧。
頭實在是太沉了，眼前好像有一層膜幹擾了他的視線，《伊甸園》的制作人隻有一個，他卻看到了好幾個制作人在眼前搖晃，晃得他頭疼。
會議開了三個小時，等結束，宋曉收拾東西走人，見林素一動不動，問：“你怎麼了？”
“有點頭疼。”林素不是奮鬥批，不想帶病上班，看着這些關注着自己的人，他讪然一笑，“抱歉，我可能發燒了，要去醫院。”
說完，他雙手撐着桌面，艱難地站起來，再次道歉：“不好意思。”
“沒什麼。”坐在前面的總裁發話，“你可以自己去嗎？”
“有人送我。”林素再次道了一聲抱歉，在宋曉的攙扶下離開會議室，從保險箱裡找到手機，給人事經理打電話。
“你到底是怎麼了？”宋曉說，“前段時間莫名其妙流鼻血，嗜睡，還厭食，現在又發燒，我記得你以前大冬天吃冰塊都沒事。”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林素本想好好站着，但頭實在是太疼，他隻好抓緊宋曉，把身體的大部分重量壓在宋曉身上，說道，“再等幾個月，咱們就三十一了，身體素質下降不挺正常的嗎？”
宋曉蹙眉，并不吃這套：“那去年的體檢，你怎麼不去？”
電話接通，林素沒有理他，把手機放到耳邊：“你好，我是《伊甸園》美術組的林素......”
宋曉見此也不想繼續問了，隻是感歎：“唉，你糊弄我就算了，畢竟在你眼裡，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可江衍，他是為了你回來的，你是不知道我們當初和他說你胃出血差點死在衛生間，他那震驚的表情，要沒有太平洋攔着，他怕不是會連夜回來找你。”
林素白了他一眼，與經理說明請假原因和時間。宋曉攔着他的肩膀，搖頭：“林素，我不知道你家裡什麼情況，稍微提一嘴就能讓你應激成那樣，我想說的是，有人關心你，對自己好點吧。”
得到允許，林素挂斷電話，轉頭道：“安靜點，頭疼。”
“得麻煩你送我去樓下。”林素低頭找電話号碼，“我讓我媽的特助來接我。”
走廊内人不少，在前往電梯的路上，有好幾位熟人停下來打招呼：“林主美，你還好吧？”
“沒事，暫時死不了。”林素向他揮手。
“我以為你會叫江衍送你去。”宋曉看他手機屏上的“霸總助理”四個，挑了挑眉，“你還挺幽默。”
頭實在是太暈，林素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明白他在說什麼：“特助，不就是替霸總解決生活瑣事的？”
前總裁助理，現副總裁白言停下腳步，快他們一步跨進電梯：“前助理親身說明，我們的上一任總裁沒有私生活，他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加班，卷得秘書處那三哥們罵娘，鬧着要辭職。”
林素放開宋曉，倚着牆壁，微微仰頭，有冷汗從鬓角落下，他抹了把臉：“所以說，我媽的助理遇到我，真是倒了大黴。”
到達樓下，宋曉又陪林素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見到助理是位穿黑西裝的女士，他打算好人做到底，将林素扶到黑色轎車前，貼心地開門：“悠着點吧，你要是再住院，有人能心疼死。他心疼，你也疼，然後他更疼，形成閉環，啧啧。”
關上車門，宋曉對特助說了什麼，徑直往後走，走到一邊才想起這裡有個人，向林素揮手道别。
車窗外，天空陰沉，雲幕低垂，偶爾有跑車飛速駛過，帶起一陣灰塵。
林素關了窗戶，身體莫名地好冷，臉上全是冷汗。他躺在後座，裹緊衣服，卻毫無作用，副駕駛的椅背上挂着毛毯，他問：“我可以用一下嗎？”
特助在全神貫注地開車，通過車内後視鏡看到林素，見他的狀态實在是糟糕，踩上油門：“可以。”
“謝謝。”林素伸手扯下毯子，蓋在自己身上。
過了許久，又或許隻過了一秒，林素不知道。他聽到有人叫自己：“林先生，我能否問那天在醫院裡，您和林董說了什麼？”
林素迷迷糊糊的，聲音飄忽：“我認為，你能猜到。”
助理又說：“那天下午，林董狀态很不好。”
“嗯。”
“林先生，那是你的母親。”等紅綠燈期間，助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先生，您不小了。”
“我知道。”林素抱着頭，“讓我緩緩，我不會犯錯，不想……”
滴——
紅色汽車疾馳而過，留下一道刺眼的尾燈。
助理猝然扭頭，把油門踩到底：“林先生，先生！”
好像從雲端墜落，四周是刺骨的寒風，有怪物在耳邊咆哮，吐出火焰在身旁燃燒，炎熱瞬間取代寒冷，他難受地翻滾，又被一個人抱在懷裡。
一滴眼淚落在身上，怪物的咆哮聲音消失了，林素眼睫微動，他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林素……”
熱浪并未消失，卻不再讓人感到痛苦，林素張開嘴呼吸，緩慢擡起眼睫：“别哭。”
“我沒有哭。”江衍抹去眼淚，笑得比哭還難看，“親愛的，你吓到我了。”
“我怎麼了？”林素觀察四周，見自己躺在一張雙人大床上，床單是卡其色，床的對面是儲物櫃，上面有好多周邊，右側的牆壁上還貼着動漫海報，而江衍坐在床上，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