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雜清脆的腳步聲響徹整個大殿。
混合着警報聲,多了幾分的刺激感。
溫棠的手被牢牢地握住,裙擺随着她的動作飛揚。
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
可就在兩人即将要抵達殿門時,那扇沉重古樸的大門被拉開了。
而陽光也随之争先恐後的湧入。
令溫棠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等到适應好刺眼的光線後,少女擡眸,卻正好撞入了一雙平淡沉寂的暗金色眸子中。
男人穿着繁瑣華麗的聖袍,額前描繪着一朵金色蓮花。
銀色的長發束起,胸前是以星月為形狀制作而成的金屬佩環。
他就在站在那裡,無喜無悲。
陽光落下,分割為陰暗,神色也看不分明。
但其周身的氣勢卻如同排山倒海般襲來。
即便是溫棠,也感到心顫。
腳步倏然停止,溫棠站在門前,始終都不敢再向前一步。
因為,随着大門徹底被打開。
她看到了男人的身後是一座巨大的金塑神像。
而這座神像雕刻的模樣,居然跟玄嚣有七分的相似!
腦海中的片段串聯了起來。
相同的茶點,黑色的鸢尾。
還有那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話。
這一切都将最終的答案指向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溫棠松開了楚熠的手,準備向前走去。
可就在手腕垂落之際,少年又重新抓握住了她的掌心,眸色中滿是忌憚。
“阿棠,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神殿祭司?
一心供奉神明?
也就能騙騙那些無知無畏的普羅信徒了。
如果沐慈真的如同表面般無欲無求。
那麼神殿就不會在此屹立數百年之久。
獸世之中,實力為尊。
弱小就注定是要被其他勢力所吞并的。
即便,那是承載着無數人信仰的神殿。
“我知道,但有些事我必須要問清楚。”
僅憑他故意讓自己陷入失明這件事,溫棠就對他産生了防備。
但他身上關于玄嚣的謎團太多太多了。
她做不到無動于衷。
“那好吧,你小心點。”
見她如此堅決,楚熠也并沒有過多的阻攔。
反正他總是在她的身後。
有任何的事,他都給她兜底。
一個祭司算什麼?
要是棠棠想把這座神殿拆了,他也奉陪!
少女提着迤逦于地面的裙擺,邁出大門,一步步地走向他。
直到将自己的身影完全地隐沒于那片陰暗之中。
借着昏暗的光線,溫棠擡頭,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的那張臉。
與玄嚣一模一樣的那張臉。
“你到底是誰?”
即便溫棠心中再震撼,此刻也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他不是玄嚣。
玄嚣的黑眸中沒有那麼多的欲望與貪念。
即便面前的男人僞裝得再好。
可眼睛,始終是騙不了人的。
披着一張慈悲聖人的皮,卻是一顆欲念滿盈的心。
隻是男人并沒有被戳穿的慌亂。
他的目光依舊冷沉無波,就這麼靜靜地垂眸看着她。
然後輕輕地笑了。
“這個答案,聰明如溫小姐,不該早就清楚了嗎?”
男人清冷的嗓音與記憶中的聲音重逢。
溫棠眉頭緊皺,可剛要開口,就被沐慈打斷。
“要問我為什麼明明是同一個人,性格卻是南轅北轍?”
溫棠啞然。
他能夠洞悉她内心的想法。
這種默契,也就隻有玄嚣能夠做到。
之前溫棠也确實懷疑過這個可能。
但一個AI怎麼可能會進化成兩個人。
不過這也表明溫棠的确是太保守了。
一千五百年的時間,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格局打開。
“一善一惡而已,我與玄嚣五感相通。”
似乎是想起什麼般,男人俯下身,濕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
薄唇一張一合,幽蘭輕吐。
“你們在那個小木屋裡發生的一切,我自然也是知曉的。”
所以,他嫉妒。
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她為他修理身體,指尖觸碰到肌膚時的柔軟。
也都會同一時間傳達至他的大腦中。
可那個人是玄嚣,不是他。
他隻配在暗中偷偷觊觎羨慕。
借由與玄嚣的那一丁點聯系,貪戀着她的靠近與餘溫。
不過沐慈也在慶幸。
慶幸自己是惡的一面。
做不出犧牲自己将愛人送回原時空的蠢事。
既然喜歡,那就一定要獨占。
既然放不下,那就勢必要得到。
反正對于人類那一套普世的價值觀,他一向是不認同的。
或者說,是嗤之以鼻的。
沐慈微微退身,與她拉開了些距離。
目光落在她華麗精緻的星月發冠上,薄唇輕勾。
嗯,他就是故意地挑了一套與自己配對的服飾。
果然他的眼光不錯,這套很适合他的棠棠。
他們站在一起,自然也是極為相配的。
至于後面那個礙眼的,并不重要。
那隻是他跟棠棠Play的一環而已。
沐慈擡手,貼心地為她整理着略顯淩亂的發絲。
修長的指尖拂過那串垂落的寶珠,肆意撥弄着。
熒熒珠光倒映在他的臉上,顯得愈發俊美無邪。
而指甲與寶珠相撞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也讓溫棠回神。
她偏開頭,與面前看似無害的男人拉開了距離。
“祭司大人,請自重。”
他不是真正的玄嚣。
溫棠自然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沒上去甩一巴掌已經展現了她極為優越的道德素養了。
畢竟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生長在紅旗之下的人。
當衆掌掴确實不太雅觀。
“自重?”
沐慈冷笑一聲,眸色也漸漸幽深。
就連平靜精緻的假面上都有了一絲的龜裂。
“那溫小姐怎麼從來都沒有跟玄嚣說過這兩個字?”
明明他們是同一個人。
為什麼她就要區别對待?
為什麼,她的心裡就隻有那個死人?
察覺到自己的失态,還有由于怒意而劇烈起伏的胸口。
沐慈雙拳緊攥于長袖中,不斷壓抑着惡意的本性。
最終嘴角扯出了一個奇怪又難看的笑容。
假面,徹底破碎。
露出了他卑劣不堪又惡意滿滿的内心。
“棠棠,乖乖回去,這一次,我可以既往不咎。”
看着男人愈發癫狂的神色,溫棠平靜地望着他。
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與玄嚣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可語氣中卻是夾雜着幾分的冷漠與嘲諷。
“然後呢,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成為你的籠中雀?”
那絕對不是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