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藥尊者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或者說隻會比蕭炎有過之而不及,現身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一腳踹在旭鳳身上,像是踢皮球一樣把小孩踢出去,他才不管這是否不太尊老愛幼,這個詞彙對他向來隻有前兩個字,“想欺負老夫弟子,憑你,可沒這資格!”
“……老師?”莫說是被突然襲擊吓到,一聲哭沒哭出來,猛然嗆着自己,開始咳嗽的旭鳳,潤玉都被他吓了一跳,藥老可沒提前跟他打過招呼說自己準備出來……
“你也休提。”藥老大手一揮,森白的光澤瑩瑩閃爍,同樣瞪了他一眼,“若非我今日巧合所見,還不知曉你居然挨了欺負也不知道吱聲,反倒藏藏掖掖的,真不知曉誰家養的這個性格。我也不說你,回頭讓蕭炎好生罵你一頓你就知道長記性了!”
人在緊張的時候反應大抵差不多,潤玉下意識的眨了兩下眼睛:“我,不是,老師……”
荼姚沒有時時刻刻跟着孩子,此時守護在旭鳳身邊的是幾個侍女護衛,一片驚呼聲中,大都是急着去扶起小殿下,但今日恰巧,少傅也在此地,年紀輕輕的仙人神态一變,碰撞發生在暗處,并不顯山露水,卻讓他蹬蹬連退了數步,一刹那神色便凝重起來:“孤光不才,忝列二殿下少傅,掌佐二殿下,學習陰陽,經邦弘化之道。此前未曾聽聞前輩大名……”
藥老怪笑兩聲,他或許經曆的波雲詭谲沒那麼多,但人老成精,也能聽出少傅的言外之意,卻又裝作聽不懂,當即出言打斷,強硬的轉回話題:“二殿下有老師,大殿下就可以自由放養了不成?你們不在乎,我家可是稀罕的緊!”
“少傅!”旭鳳被侍女哄着,背後靠着人,滿臉眼淚還沒擦幹淨,都忘了自己平日裡對少傅的恐懼,倒是知曉尋長輩撐腰了,“少傅少傅!嗚哇啊你快把他抓起來!綁他去見母後!”
少傅沒有回應,暫且也沒空回應,他自己還迷惑的緊呢:從來沒聽說過大殿下有這麼一位“老師”啊?
這是藥老第一次在除開蕭炎與潤玉之外的人面前現身(風尊者隔着鏡子不算),但此舉卻并非随意為之,他都已經修養的差不多了,被孩子這麼努力的供養着,可不能真成吃幹飯的了。既然總歸是要出手,早幾日與晚幾日又有何區别?而且……他确實看不得潤玉委曲求全。
手指一彈,一道銀影憑空掠出,腳在地面上一踏,頓時蔓延出一道道蜘蛛網般的裂縫。
“老師,”潤玉晃了晃神,往前走了幾步,他抓不住虛無的魂體,隻能确保自己的聲音足以傳進藥老耳朵,“不必麻煩您,老師,我隻是和旭鳳有點……”
“去去去,一邊去,換小炎子來他比我做得更狠你信不信?”跟孩子講道理沒用,就是要用另一個孩子對比,藥老早就發現了,這個手段對蕭炎向來有效,放在潤玉身上目前看來也合适,此言一出,小少年一下子收聲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有點進退兩難的困惑,唯獨這種時候,面上才露出幾分屬于少年人的青澀與茫然。
于是藥老教他:“你來命令地妖傀:攻擊他們。”
“……攻擊他們?”潤玉視線滑過旁邊站立着,兩眼空洞無神的銀色傀儡,想起了蕭炎所說的那卷“有點血腥”的秘法,不知為何有點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地妖傀如一道銀色的閃電蓦然沖了出去,一拳轟下,拳勢夾帶着□□狠狠的砸落,響聲驚天動地,虧得少傅反應及時,但也被反噬的不清,一口吐出鮮血。
“真挺好用。”藥老滿意的自言自語。
背景是地妖傀一拳接着一拳的重重轟擊,以及潤玉緊急搶救的“停!回來!”聲音。
“我用了你的精血煉制,他們隻會聽你号令。”藥老淡笑,“就算你讓他們捅死你……或者擰下他們自己的頭顱,他們都不會有任何遲疑。”
來自鬥氣大陸的秘法,天妖傀。
以屍身,魔核,魂魄煉制。大殿下可能隻能合情合理的拿到六界的類魔核物體,但剩餘兩項在鬥氣大陸并不難獲取。
比鏡面大的東西都無法放入其中,但死物裝進納戒裡自然會縮小體積。蕭炎平時沒空整那麼多花裡胡哨,對他來說沒多少意義——天妖傀的實力受到煉制傀儡的屍身影響,能被他打死的屍身十有八九對他也起不到什麼輔助增益效果了,根本沒必要去費時間功夫,鬥氣大陸又不整人海戰術。但老師既是問他要,平日裡順手收集點并不費事。
天妖傀分為三等,天地人,就算時間再充足,受材料所限,藥老也煉不出真正的天妖傀,但地妖傀都有整整一十二具之多,更休說人等的炮灰了。
如果換成身為高階煉藥師的蕭炎,在藥老煉出傀儡的時候他就會有所察覺,潤玉沒有蕭炎那麼精準強大的靈魂感知,在藥老把地妖傀拎出來之前,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分出了一絲靈魂力量注入傀儡,這意味着他禦使地妖傀不夠精準,也永遠不可能如蕭炎一般發揮出傀儡的完全實力,但沒關系,質量不夠,數量來湊。
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無有善惡,隻遵主命。
“把這些地妖傀留在你身邊,我也算放心了。”
的确,身為靈魂體無法修煉突破,可天界環境特殊,長時間的調養卻讓藥老靈魂力量越發強勁。即便靈魂體修養到極緻也會和他全盛時期有所差距,永遠無法恢複到藥尊者的真正實力,可就算這樣,拿捏一兩個低階的鬥尊也不成問題。當然,能在天帝這個位置上坐穩,天帝太微表現出來的可能十不存一。隻是幸好,鬥宗鬥尊鬥聖都是鬥氣大陸的劃分,落在天界,他們之間的實力界限并不清晰。藥老自知他定然不是天帝的對手,但好在太微養尊處優,摸不清他的底細,也顯而易見的不想和他對上。
當你動辄擡手就要掀屋頂,開窗也顯得合理起來了。
藥老拂袖,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天界無處不在的雲霭,若有意味道:“說與你們知曉,小玉兒是要入老夫門下一并修行的,沒有那麼多時間與你們牽扯,你們也休要用一些紅塵俗事耽擱了他,不然,老夫定然不會與你們幹休!”